即便後來天夢丹造成,亦存留弊端。當年凡是服下此丹之人,同十九年前服用魔丹之人一般無二,身體排斥極強,多有入魔之症。
那些人有的氣運好些,被醫好了,當然亦有氣運差的,正如大殿上的那名守衛,半魔半人,必然活不長久。
可見這四長老閻衛,其人歹毒至極,惡事做盡。即便是血霧海主,也難以搬到他,否則怎會猖狂至此。
路淮玉心有不平,漸漸理解了妙蘭等人的難處。
他曾認為世間不平事,總會有善心真摯之人去管一管。書本所講,早先仙盟建立之處,便是為處理世間不平事修建。
他打小受初代青雲五傑熏陶,心中自然有顆俠心,堅信仙盟所做所想皆為正确。不隻有他,自十九年前仙魔大戰過後,新生一代都是如此所想。
他爹路岚曾說過,人隻有親自經曆過,方知世道無常,非是書本營造出的那般美好。
路淮玉經此一遭,感受交雜。他想,或許并非實力強悍才能消除世間苦難,更重要的是——堅信自我的道。
正如瓊華尊者當年那般......
突然,一道傳信靈訣飛入他的手中——是褚秋白分出去的一道分神。
路淮玉疾步溜進一處空屋,正肅拱手道:“褚宗主。”
虛影分神站在空中,褚秋白問道:“查的如何?”
路淮玉将事情一一說明,許久過後,他隻聽褚秋白淡漠道:“我知曉了。”
路淮玉問道:“褚宗主,可還有何需我去做之事?”
“你去尋妙蘭吧,”褚秋白的那道分神丢給了他一張符箓,“跟着這張追蹤符,找到她們,将人帶出宮後,你馬上離開血霧海。”
“——為何?”
褚秋白說的話稀裡糊塗:“去尋路岚來,琉璃宮中神墓之底有異樣......”
話為說盡,那抹分神便化為虛無。路淮玉不解地皺起眉,已經來不及搞清楚全部,他即刻動身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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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浠那邊,褚秋白的神情陡然一怔,穆浠輕聲急問道:“發生何事了?”
她知曉褚秋白剛剛分出了一抹神識,附在傳信靈訣上,可他已勘破渡劫,僅差半步便可飛升。
若非天梯被封,世人進入不了神域之地,亦不可飛升,恐怕他早已為神——可也不該是如此反應。
“此處秘境已被封,”褚秋白眼色晦暗不明,微一側頭附在穆浠耳旁,“盜宮之人......已身在此地。”
穆浠柔眉輕蹙,淡淡掃視着衆人。
卻見前方魏黎鸢忽地轉身,擡手一揮,紫紅結界迅速罩住此地,面色極為怒火地望着衆人。
大長老驚道:“——海主!你這是做何?”
“......做何?”魏黎鸢停頓半晌,笑喝道:“自然是除魔!”
她不給衆人反駁的機會,旋即怒喝道:“出來!别以為會點藏身術,便能隐去你那一身的惡臭之氣!”
每代血霧海主繼任之時,會跟碧冽神弓結下神契,擁有在駕馭神弓的能力,可這并非認主,無法探得神弓所在具體位置。
但在也有例外,便是在神墓之底,越靠近祭壇,越容易感到那一絲微弱的氣息——正如現在,那絲氣息夾雜着昏暗的魔絲,就在衆人之中。
可惜神弓被人藏匿,無法被她喚出。
魏黎鸢的耐心向來聊勝于無,在衆人震訝的目光下,召喚本命仙器,她哼笑一聲——當真以為她會任人猖狂?
隻見一把白銀巨弓驟然出現,被她單手握住,目光凜冽,淡然望向人群。
初代青雲五傑,她位列第四,世人隻道血霧海主是堕仙之女,體内留有污穢之血,能爬第四已是奇迹。
可其不知的是,魏黎鸢性情散漫,看淡一切世道冷暖,最厭麻煩之事。
青雲天榜,在她眼裡,不過是一場普通比試,輸了便是輸了,赢了便是赢了。
世間有它的運轉規則,生靈活在其中,命運必然逃避不開。
她認為,當人們覺得自我已改變命運之時,又何嘗知曉當下情形,不會是你原定的命運呢。
魏黎鸢的視線忽地一瞥,在本命仙器離夢弓的加持下,六感比平常更甚。
她望着其中一人,開弓拉弦,冰青靈箭驟地彙聚,語氣極冷:“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