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般若從前便納悶,蔺青陽究竟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本事。
問他,他又顧左右而言它。到後來,她再也無心了解。
手指漸次往下。
她伏在榻上,身軀越來越軟。
寬大的白袍漸漸褪了下去,他像剝一隻蜜桃似的,将她剝出了一半。
豔麗的薄紅色澤順着她的脊骨一寸寸彌漫。
她的呼吸逐漸不穩,身體不由自主散發出誘人的香和熱。
衣袍堆到了腰下,像一團雲絮。她醉卧雲間,筋松骨軟,妍麗非常。
蔺青陽捏了捏她後頸,溫聲道:“等我片刻。”
她沒理他。
他起身離開,果真片刻就回。
她伏在枕上沒有回頭,隻覺滾燙的手掌落向後腰,替她揉開了最後幾處淤堵。
衣袍團在腰間,搖搖欲墜。
隻需再扯下幾分,便可以任他為所欲為。
南般若對蔺青陽的人品從來也不抱任何期待。
當他探出手臂,攔腰将她綿軟的身軀勾起來時,南般若垂眸望向顫眼的玉雪春光,心下隻道,果然如此。
她無意譴責他。
他這種人,罵他都是在給他獎賞。
她這副身子骨生得太好,他辛勤半天,自然是為了采撷。
低頭看看自己,隻見一身吹彈可破的肌膚白裡透着紅。後知後覺發現,身上并沒有往常慣有的那些淤青痕迹。
指痕,吻痕,牙印,一個都沒有。
恍惚間記起昨夜,新郎除了扣住她手指,把小金刀握進她掌心之外,再沒有用手碰過她。
此刻回憶,那畫面簡直是撞鬼。
滿身是血的惡鬼,一下一下用手掌撐着身體在榻間爬行,陰魂不散地撞進。
昨日神智不清,忘記恐懼。
此刻隻覺一陣後怕。
在她身軀微微戰栗時,他的手臂離開她腰間,覆上她雙肩。
南般若咬牙等待狂風暴雨。
出乎意料的是,他隻是扶她坐穩,大手便離開了她。他探身取過晾在榻前椅背上的熱布,慢慢替她擦拭身上的汗水。
南般若怔住。
原來他方才離開,是去取煮在竈上的布。取回來涼了片刻,不冷不熱,溫度正好。
他擦過一遍,擰了擰,熱布頃刻幹透。
讓人羨慕的手勁。
他用幹布再替她擦了一遍,擦得她的肌膚微微泛紅。
真不動她?
南般若略微有一點迷茫。
擦過身,他擡手替她攏好衣袍,偏偏頭:“可以躺下了。”
“……哦。”
南般若爬到枕頭上,躺進被褥,隻覺渾身熱騰騰地通透。
困意頃刻來襲。
蔺青陽俯身,捏捏她後頸同她說話,她隻含糊敷衍地嗯嗯了兩下。
他被她氣笑。
“南般若。”蔺青陽笑歎,“你就是一隻野性難馴的鳥。”
南般若并不在意他的狗嘴在吐什麼狗牙。
他道:“餓了才理人,喂飽就跑。翻臉無情,吃人嘴硬。”
她勉強擡眸,給了他一個“你說是就是”的眼神。
他不高興,不輕不重推了一把她腦袋。
他很不耐煩地重複方才的話:“明日醒來,我給你一個交待。”
南般若意識已經不清。
睡過去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想:難不成兩眼一睜,他還能吊死在我床前。
*
南般若清晨醒來并沒有見到吊死鬼蔺青陽。
她起身,套上鞋襪。
走到卧房門口,聽見院子裡有一點奇怪的動靜。
她循聲望去,隻見蔺青陽立在庭院正中,衣裳上薄薄覆一層冷霜。
他身前放置一張黑檀木大方椅,椅子裡捆了一個人,此人嘴裡咬着布條,正在嗚嗚掙紮。
南般若的心髒本能一緊。
定睛望去,卻是個素不相識的美婦人。
蔺青陽回眸看她,笑着招了招手。
南般若狐疑走到他身邊,見他修長的手指漫不經意地晃動,指間蝴蝶穿花似的玩着一把匕首。
七寸鋒刃,寒光凜冽。
他把匕首遞到她掌心,揚揚下颌示意:“去殺。”
南般若不可思議地皺起眉頭。
逼她殺個陌生人?
“啊,”他低低地笑,“忘了介紹,這一位,是生我的娘。我爹死早了,家中就剩這一個長輩。”
南般若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她後退一步,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
蔺青陽從身後抵住她,雙手環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幫她拿穩那把刀。
耳畔一聲冷喝——
“不想殺我全家嗎?動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