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華的臉上看不出意外。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究竟……為什麼會來山莊。”
江浸月瞳孔一縮。
她扯下腰間玉佩,這是她一直随身帶着的。
“這是師尊交給我的。”
白華眼神輕飄飄地略過了她手中玉佩。
就好像那是什麼毫不相幹的東西一樣。
江浸月滿心焦急,那個師尊交給她的任務,該找時間全盤托出了。
“有些事,我可以和你私下談。”
“不必。”
不必?
怎麼不必呢?師門至寶,承載的不僅是仙門傳承,還有人族希望。
江浸月滿心焦急,卻又礙于别人在場,不得說清實情。
“你不知道——”
“我知道。”
她望向那雙寫滿了拒絕的眼睛,忽然感覺很累。
自從來到山莊,無力感就一直深深地纏繞着她。
陌生的地方,無法改變的阿羅的過去……還有在她背後遠去的已經被屍山血海淹沒的鏡花宗。
她一直在回避這種感覺。
但它還是在心中愈演愈烈,如滔天巨浪般發展到她無法忽視的地步。
“先生,請你先關閉陣法,莊主他需要一些思考的時間。”
“我不需要思考的時間,我想得很清楚,駱明川,将那婦人壓送至第二層,然後,啟動陣法!”
江浸月不敢置信地看向白華。
耳邊響起小女孩凄厲的慘叫。
她想往外跑,卻被一道無形的光幕困在其中。
許母被一股無形之力推離了陣眼中心,一道紅色光幕化成牢籠将其囚困。
她閉上眼睛,喉嚨間壓抑着的哀鳴最終化作短短的一聲歎息。
白華如此決絕的态度,江浸月還是第一次見。
他一定知道些什麼的。
越是如此,他的做法就越不可理喻。
戰争早就不止是修仙者和魔族的矛盾了,多少無辜的凡人被殺。
而那些不知勞作,隻知掠奪的魔物,一旦外面的資源被浪費幹淨,他們遲早會盯上這兒。
锵!
一道白芒自二人之間閃過。
陰魚劍以迅雷之勢斬斷了一截漂浮着的鐵鍊。
然而陣法卻沒有停下來的迹象。
劍刃穿過了燭身,紅燭毫發無損,仍漂浮在空中靜靜地燃燒着。
白華拔劍出鞘,劍鋒兩兩相撞,冷冽的劍光被滿室紅燭染上了瑰異的色彩。
為承受這一擊,江浸月疾步後退,相連的鐵鍊接住了她的身體,将那一劍之力分擔了去。
她借力向上翻身一躍,跳到了最頂上。
劍鋒直指白華。
随後,她腳下一蹬,身如旋風,向下俯沖而去。
白華手中之劍好似感應到什麼了似的,劍身上萦繞起明黃色的劍氣。
靈氣輸入其中,幾道三寸左右的劍影自劍身分散而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倆要大動幹戈時,江浸月腳間勾住一道鐵鍊,閃到了一邊。
等白華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麼時,江浸月已經挾持住了駱明川。
劍鋒抵在老人的脖頸上,壓出了一道淺淺的痕迹。
“駱先生,請您解開陣法吧。”
白華見狀竟收回了劍,他垂下眼:
“不可。”
江浸月拿劍的手一滞。
難道她賭錯了?
“駱先生,你确定要聽命這樣一個視你性命為無物的人嗎?況且,您也是想留下她的吧?”
駱明川被劍架着脖子,依然神态自若。
他笑着,捋了捋胡子:
“老夫為莊主做事,自己的想法并不重要。”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江浸月手中劍柄微轉,駱明川的脖頸立即湧出一串血珠。
見他沒反應,她正要加重力度,不料手腕被定住一般竟動不了分毫。
與此同時,駱明川抓住她的手腕,反手向後一推。
他動作柔中帶剛,江浸月被那看似輕飄飄的一擊推出了一米遠。
她絆倒在鐵鍊上,燭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蔓延了全身。
但那燭火隻是虛虛地燃燒着,并沒有溫度。
江浸月提劍沖去,劍鋒揮動的瞬間,她驚訝地發現自己手臂出的顔色竟越來越亮。
而陰魚劍也因為她源源不斷沖入的靈力也變得越來越亮。
隻這一瞬的愣神,江浸月差點就沒躲過飛來的一掌。
她踉跄着後退,猶如鐵鍊上的舞者,借助那時而軟綿時而繃直的鐵鍊,步伐靈巧,不慌不忙。
駱明川似是欣賞地點了點頭。
那待在囚籠裡的女孩已經昏了過去,小小的身軀上隻有微弱的呼吸起伏。
江浸月頓時心生焦急,火焰包裹着她的身體,用亮度顯示了她體内靈氣的循環速度,火光越是亮,便表明靈氣循環的速度越是快。
她心思撲在女孩身上,對此倒是不以為意。
殊不知她的腳踝處隐隐暗淡了下來,突兀的墨藍色顯示出她此時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