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冰涼抵在腦門，衆人吓出喉嚨的驚叫一下強咽回，齊齊轉着眼珠子瞪眼前持槍的作戰部隊——作戰AI仿生人部隊。

李貝特倒抽着氣，吓得幾沒有顔色的唇僵硬地抿成一條直線。

長孫曜一身黑色修身作戰服，墨色長發像往常一般梳在身後，他面無表情地立在碎裂的水晶窗另一面，那種慣以看垃圾般的眼神此刻有些許變化。

李貝特不敢多看一秒，不敢去辯那到底是什麼變化，隻知道長孫曜看的并不是他，他轉着眼珠子拼命往上頭擠，誠然是與腦門上的槍有些關系，但毋庸置疑，這個是真的長孫曜。

雙臂旋即被反剪扣在身後，李貝特身體愈僵，腦門上的真理太彪悍，長孫曜一貫狠辣行事又深入人心，沒有一個人敢吭出聲。

躺在血泊的兩人抽着氣呻吟，仿生人動作直接粗暴，扣起兩人時，衆人又聽到痛苦的呻吟聲——地上的兩個并不是所謂的幻境投射體，是真人僞裝的——大概是Ⅴ王同夥。

長明顫抖将槍藏在身後，别過臉避開長孫曜審視的目光。

……

鋼鐵房門與鋼鐵牆壁完全熔為一體，除了新風系統，整個房間完全沒有出口。

衆人心有餘悸癱坐下，至少羲島隻是拖走了地上那兩個，沒把他們一塊拖去斃了。

剛才沒有腦子想，現在一回想，假長孫曜要他們坐飛行器離開，那不就是想叫他們被羲島打成篩子。

長孫毓揉着手罵罵咧咧，但聲音不敢大一點。

李貝特等人小心換着氣，即便長孫曜不可能在外面，也不敢吐槽一個字。

“殿下，喝些水。”zoe倒了杯溫水遞給長明。

衆人齊齊擡頭，看向捧着水杯喝水的長明和坐在一旁的zoe。

長明面色蒼白，微微淩亂的墨發間簪着的奶油白色玫瑰散了幾片花瓣，那把槍擊了兩個僞裝者的手槍此刻便裝在關山伽葉借給長明穿的西服外套裡。

高宜一臉懷疑人生：“我們是被扔進來的，就你是被放進來的——你也是唯一一個沒被搜身的——槍都給你留着——你這槍——”

看到槍把的阿爾利法标記，高宜收了話音，猜出大概是從射擊訓練場拿的。

長明捧着茶杯，懵怔滞緩擡眸。

“你——是不是裝的？”高宜狐疑看她，為關山伽羅急救的時候熟練得像執業醫師，開槍的時候幹脆果決，怎麼轉頭又是一臉柔弱小白花模樣了，她倒不是鄙視長明，是單純好奇。

“裝什麼？”長明呆愣看她，微顫着将口袋裡的手槍放到桌上丢遠，“沒……沒子彈了的。”

這是重點嗎？高宜好奇再問：“算了，你是怎麼發現那兩個人是假的？看起來不是完全一樣嗎。”

“對，長明，你是怎麼發現的？”李貝特摸着水杯倒茶，也不由得問。

房内幾道視線齊齊落在長明身上。

長明怔怔開口：“……我對氣味很敏感，這個人身上的味道不對……”

“味道？？”

沈止焦急踱步，靠着牆又看向長明。

高宜：“什麼味道？有什麼不對嗎？你對皇太子身上的味道——很熟悉？你對皇太子熟悉到連他身上的味道變化都能分辨出？你不是才來帝國不到兩周嗎……”

房内死寂半分鐘。

長明呆呆睜着大眼，慢了半拍反應過來，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擺手否認：“不是不是——”

可說回來……是。

長明面上發燙，不好意思說那個假人身上的味道确實和長孫曜身上的味道不一樣，她第一次去羲島見長孫曜的時候，聞到過長孫曜身上的香味，以及他的宮邸用香，都是東方傳統香，一種極度名貴的蘭花與檀木的合香，他身上的香氣也并非是香水，而是長久在那種環境下，沾染上的。

“……科倫菲茲盛産香料……所以我很了解各種香料香水，那個假人身上的香水氣味中有風信茶香精的味道，這是一種平價香精，阿爾利法用的香料都非常昂貴，然後……關山說什麼都有可能是假的，我覺得皇太子不可能用有平價香精的香水，而且那個人要我們乘飛行器離開阿爾利法就很奇怪……這個時候乘飛行器離開阿爾利法大概率都會被當成Ⅴ王打成篩子……

“另外我去過皇太子的宮邸，皇太子的宮邸喜好用傳統東方古香，就算皇太子也用星際現代式的香水，身上肯定多多少少會帶一些宮邸的香味，假的那個身上沒有那種味道，而且我總覺得那個人很不對勁，有一種……不值錢的感覺……”

衆人神色各異。

李貝特不由回想，那個假的确實沒有長孫曜那種生來站在頂端藐視一切的高高在上感，雖然看起來也是一臉很不爽的樣子，但真沒有那種看誰都是垃圾的狂妄傲慢感，更沒有那種矜貴周身都是權勢的迫人感，現在回想，那人的氣質和長孫曜差了十萬八千裡了，他們是太恐懼長孫曜，才沒發現。

但這也太離譜了，他們這麼多人都沒敢懷疑，而長明才來帝國不到兩周，就敢肯定，還敢開槍。

長孫毓神色古怪，聲音很有幾分不同：“你去過皇太子的宮邸？”

長明聽出長孫毓聲音不對勁，難道不能去？難道去過是什麼很驚奇的事情嗎？

她隐去玫瑰園被長孫曜開了一槍在長孫曜宮邸躺了六天的事，愣愣回道：“入帝國第二天，皇太子找我問過話，當時是在皇太子的宮邸花園。”

看衆人見鬼似的震驚面孔，長明滿臉錯愕，話音微斷：“怎……怎麼了嗎？有什麼問題嗎？”

李貝特長歎，無比佩服開口：“長明，你果然很不一樣，剛才那些槍，也隻有頂着你的那把不是頂腦門上……不對，是根本沒有對着你的槍！”

長明懵逼看他。

高宜臉上五顔六色，忍不住冷嗤：“果然男人都不能免俗，喜歡美女是天性，即便是皇太子也一樣。”

還以為長孫曜和别的男人不一樣呢，呵。

長明趕緊又強調：“我隻是被傳去問話的……畢竟我是戰敗國送來的皇女……而且我是好歹也是皇女，所以客氣了一點，沒把槍對着我……”

“毓毓還是帝國皇女呢，那槍不照頂着嗎……嘶——”李貝特抽氣收回腳，痛苦皺起來臉向長孫毓，“你幹嘛又踩我——啊——”

“閉嘴吧你——”長孫毓悶聲，猛灌下一杯水。

高宜嗤聲無語：“審人用不着皇太子殿下親自審，就像現在，抓我們就抓我們，别說解釋了，你看他有和我們說一個字嗎？槍都直接頂腦門上了——你沒被頂，搜我們身的時候也一點沒客氣，就你沒搜身，唉——真的是——”

又不敢公開罵長孫曜，高宜心裡罵罵咧咧閉嘴。

長明聲音稍低：“那可能是因為這裡隻有我是普通人吧……皇太子知道我是無異能者，你們都是異能者——關山姐夫應當也是異能者，我是這裡唯一一個不能構成任何威脅的普通人。”

高宜李貝特微頓，說不出話了。

長明：“科倫菲茲提交過我的檔案資料，皇太子一開始就知道我隻是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