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茯平靜地回視着他，目光沉靜，反問道：“你覺得呢？”

“我倒是覺得……你這人怪奇怪的。”

洛為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臉上滿是疲憊，說道：“我剛剛把數十年沒用過的功力一股腦全使出來了，現在一點力氣都沒了。”

顧了之微微颔首，神色恭敬，說道：“辛苦長老了。”

頓了頓，他轉過頭，一臉歉意地看向姜茯，說道：“不好意思，剛剛沒能幫上你的忙。”

其實大家都明白，幫不上忙也是人之常情。

參加問仙大會的都是些少年人，雖說天賦異禀，但到底還是年輕，面對很多突發狀況，反應還做不到足夠敏銳。

更何況，當時他們離姜茯的距離太遠了，實在是有心無力。

隻有謝厭距離得近，才有能力救下她。

想到剛剛那驚險的一幕，姜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正在用布擦拭長劍的謝厭。

他面色平靜無波，陽光輕柔地灑落在他的臉龐，光影交錯間，一半陰暗，一半明媚。

是他在關鍵時刻出手，救下了自己。

姜茯垂下眼眸，心中思緒翻湧。

這時，容時遞過來一顆丹藥，她回過神，連忙道謝後将丹藥收下。

隻見這個平日裡貪财的少年嘴裡嘟囔着，罵罵咧咧地說道：“回去之後，記得找清漪仙子或者玄風劍仙，雙倍把錢給我，可别想賴賬。”

姜茯面露不贊同之色，反駁道：“憑什麼要我給雙倍的錢？這也太不合理了。”

容時無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臉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說道：“我剛剛給你把脈，難道就不值錢嗎？這人工費不得算上？”

姜茯:……

她無奈點頭。

謝厭彎身，從地上撿起那朵因劍氣肆虐而被姜茯丢棄在地上的死靈花，随後步伐穩健地走到衆人面前。

他微微挑眉，勾起唇角，緩緩開口：“若我所料不錯，這死靈花便是陣法的陣眼所在。”

洛為生面露疑惑之色，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紅衣少年歪着頭看向姜茯，唇邊的笑意更甚，露出了兩顆小虎牙，一字一頓地說道：“姜姑娘，你可還記得上次我們來此處時遭遇的劍氣？”

姜茯接過容時遞來的丹藥，一口吞下後，含糊不清地說道：“自然記得。”

“你覺得上次那劍氣的威力如何？”謝厭走近她，目光緊緊地盯着她，追問道。

姜茯皺眉，思索片刻後，認真地回答道：“上次那能一劍刺穿張不寒的劍氣，速度快得驚人，威力更是猛得讓我們難以阻擋。”

“那這次的劍氣呢？”少年微微歪頭，循循善誘道。

這次的劍氣……

姜茯垂眸，陷入了回憶之中，這次的劍氣數量雖多，但威力好像确實沒那麼強勁。

她猛地擡起頭，與謝厭的視線在空中交彙，随後鎮定自若地說道：“這次的劍氣數量繁多，乍一看氣勢洶洶，令人心生畏懼，可實際上，其傷人的程度并不深。”

“正是如此。”謝厭利落地将劍收入鞘中，開口問道：“那你可知道，為何這次的劍氣威力會下降呢？”

顧了之小心翼翼地開口猜測道：“難道是施劍的人受傷了？”

謝厭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确實受傷了。”

衆人滿臉疑惑地看向他，卻見他話鋒突然一轉，繼續說道：“但受傷的并非是施劍之人。”

“那究竟是誰受傷了？”甯竹忍不住開口問道。

謝厭伸出手指，示意衆人看向那朵死靈花，耐心地解釋道：“受傷的是它。”

“死靈花？”

容時皺起眉頭，面露不贊同之色，說道：“這也太荒謬了。死靈花雖說是天生的靈物，能夠幻化成動物四處走動，可實際上，它是沒有靈智的。”

紅衣少年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死靈花本身确實隻是一件死物。”

他話鋒陡然一轉，說道：“但倘若有人将它設置成了陣法的陣眼呢？”

倘若有人将它設置成了陣眼呢？

這句話如同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在衆人的心中泛起層層漣漪。

如果有人将它設置成了陣眼，那麼許多疑問便都能解釋得通了。

為什麼劍氣會鋪天蓋地，無孔不入？

那是因為青離山和亂葬崗都被籠罩在陣法之中。

為什麼這次劍氣的威力變小了？

那是因為作為陣眼的死靈花被姜茯抓住了。

一瞬間，衆人隻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心中的疑惑也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