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黃鼠狼,堆起笑來:“黃仙啊,您看,總不能把小娃娃獨自丢在山上吧。晚上的山裡,可會有惡狼。”
“什麼黃仙?娘,你為什麼要和黃鼠狼說話。”
黃鼠狼沒說話,站起身子就往回跑。
謝承運歎了口氣,蹲下來看娃娃。
摸摸他帶卷的發,又揪揪他的臉。
而他就這樣站着,一動不動。
多好的娃娃啊,怎麼就遇到他了呢。
“你說你爹對你不好?”
“是啊,爹天天叫我騎馬,射箭。還叫我讀書,我不想讀書。”
原來是個叛逆娃娃。
謝爹摸摸下巴又道:“哪你娘呢?”
“娘不要爹了,爹一直在找娘。找不到就喝酒,喝了酒就抱着娘的衣服哭。”
原來是個癡情人啊。
謝承運難得八卦:“你娘為什麼不要你爹了?”
小孩撇撇嘴,又要哭:“對啊,娘,你為什麼不要爹和我了?你可以不要爹,但為什麼不要我。”
哭得謝承運頭大,隻能豎起手指發出噓聲:“不許哭,再哭我就把你丢在這裡。”
幾乎瞬間,小孩就閉起了嘴巴。
謝承運起身拿起藤壺,又拉起他的手道:“走吧,你先住我家。”
一路往回走,沒有碰到人。
隻是快到氈房時,又有一個娃娃來找他,手裡捧着花,紅着小臉。
小孩對漂亮的人天生就有好感,把謝爹丢娃娃堆裡,他一路走,後面能一路跟一溜煙娃娃。
撿來的娃娃看着這個小孩不高興了。
那小孩拿着花也不開心,問道:“安珠,你怎麼又亂撿東西?”
“好好說話,怎麼能把人叫做東西?”
見小孩吃癟,奶娃娃馬上露出勝利者的笑來。
小孩看見了,更加生氣:“我去外面采了花來送你,還在這吹了一下午風,你就這樣對我?”
“安珠,我讨厭你。”
語罷把花一丢就往遠處跑。
謝承運撿起花,一個頭兩個大。
想去哄,但一想手邊還有一個。便認命般歎了口氣,決定先帶這個娃娃回去換身衣裳。
黃鼠狼坐在桌子上看着他翻箱倒櫃,家裡沒有娃娃穿的衣裳,謝爹隻能把自己的衣服翻出來給他穿。
小娃娃抱着衣裳,小臉通紅。
這衣服上,有母親的氣味。在家裡時,爹從不讓他碰母親的東西。一碰便要打他。
謝承運拿着毛巾替他擦身子,一面擦一面道:“你先将就穿着,我待會去外面問問,看有沒有小孩衣裳可以給我兩件。”
謝承運懂胡語,不僅長得昳麗還有文化。
這裡的牧民都很喜歡他,他甚至重操舊業,當起了教書匠。
見奶娃娃紅着臉不說話,謝承運隻當他害羞。
彈了彈他的腦袋道:“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謝,叫謝不離。”
謝承運身子一僵:“解?”
“你是胡人,怎麼會有中原名字?”
謝不離穿上衣裳,又要去黏謝承運:“爹說我是和我娘姓的。”
“是哪個解?”
“不知道,爹說我姓謝,那就是謝。”
謝承運的心跳得及快,黃鼠狼不知何時已經從桌子上下來了。
它趴在謝不離換下來的衣裳上,不知聞到了什麼。
馬上開口道:“走,快走!”
多年的相處,讓他們有了默契。
謝承運把黃鼠狼撈進懷裡,馬上就要往外跑。
謝不離坐在床上,搖晃着小腳丫:“娘,你别跑啦。爹在附近看了你好久好久,見你過得快樂,便想讓你最後過幾天舒坦日子。”
“娘,你跑不掉,跟我們回家吧。”
“不離好想你,不離不想當沒有娘的娃娃。”
謝承運聽不清他到底說了些什麼,隻知道跑,要往山裡跑。
外面火光沖天,屍橫遍野。
剛剛來送他花的小孩,就躺在他房門口。
謝承運想跨過他往外跑,卻狠不下心來,蹲下身子抱起娃娃。
小孩的身體很冰,謝承運抱着他,努力安慰自己他還有救。
路上摔了一跤,擡起頭,阿爾喜坐在石頭上看着他。
多年未見,謝承運簡直沒有一絲變化。
他總說他會變老,便醜,到時候他就不會喜歡他了。
可如今阿爾喜見到謝承運,還是覺得自己的心髒怦怦直跳。
阿爾喜站起身子,謝承運拼命往後退。
黃仙從他胳肢窩裡跳出來,擋在謝承運身前。
“愣在哪幹什麼,還不快跑!”
謝承運連忙爬起,往深山跑去。
阿爾喜不慌不忙,反是笑了起來:“你就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那隻黃鼠狼?”
“你連形都化不了,拿什麼和我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