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家背靠玉山礦脈,世代經營翡翠生意。
山腳坐落着薄家主宅,建築恢弘奢華,與其說是莊園,不如說是一座被金色太陽光線圈起來的灰白色雪山城堡。
莊園圍牆爬滿了金燦燦的棣棠花,穿過刻有薄家标志的鍛鐵門,中央庭院每棵樹枝上都挂着大大小小的晶瑩彩石燈籠。花圃内種植大片豔麗奪目的名貴花朵,粉白相間的玫瑰點綴其中。
噴泉水面,碧波輕輕蕩開朵朵睡蓮,花瓣輕盈柔美,潔白如雪,鵝黃花蕊與雕刻金像遙相呼應。
幾十名花園工匠耗時三天,将兩萬株朱麗葉玫瑰編織成螺旋階梯,從拱形門廊一直延伸。伴随淡雅清香,可以看得見被裝飾豪華的待客大廳。
今天是薄家最受寵的小少爺,薄玉卿十八歲成年禮,京城幾乎所有權貴都被邀請來參加這場繼承人晚宴。
薄玉卿會分化成Alpha,這毋庸置疑,幾乎百分之九十的異瞳都是Alpha,且會擁有信息素。信息素會在身體第二次分化時徹底爆發形成完全體,抑制劑不再能夠單純地抑制發/情期時的戾氣,成年期Alpha更多需要Omega溫和的信息素來幫助過渡。
所以這不僅僅是薄家正式介紹繼承人,也是薄家人給薄玉卿物色未婚妻的晚宴。
費鴻信是個Alpha,對這場權貴交易既厭惡又煩躁,但他無法違背家族出席要求。
昨晚拉着個長臉聽完薄老爺子對家有乖孫初長成的長篇大論,心裡對這番話的評價隻有四字:鬼話連篇。
薄玉卿在外什麼名聲,冷漠無情的惡名連三歲小兒聽了都半夜啼哭。乖巧?心善?這是一個人?
沒聽完費鴻信就拉着好兄弟去中央庭院散心。
雖然昨晚的薄玉卿确實打扮得人模人樣。禅意長衫脫下換上煙灰色小西裝,黑色銀紋領帶嚴絲合縫地系在脖間,銀發被精細打理,鎏金眼眸淡且疏離,像個漂亮精緻的雪娃娃。
但是!再漂亮也掩蓋不了薄玉卿就是條養不熟的蛇。
費鴻信和兄弟大吐特吐這條陰冷小蛇,還提了嘴明晚不知道哪個倒黴蛋會被選中,去薄玉卿的蛇窩裡産蛇蛋。兄弟沒回應,費鴻信轉頭一看,那雙向來看不出來情緒的墨紫眼眸正冷冷地看着眼前這座廣闊瑰麗的雪山城堡。
兄弟笑了一下,“産蛋?”他摸着圈在中指上代表下一任家主的權利玉石闆戒,眸中紫光在昏暗暖黃色調的燈光下愈發暗沉,“确實會很不幸。”
到處都是和薄玉卿眼瞳顔色一樣的金色花朵,費鴻信看的心煩,和好兄弟分開後就獨自去安排好的房間歇息。
客卧光線被窗外燈光映射的忽明忽閃,連同茶桌擺放的棣棠花在整個昏暗氛圍下都像極了薄玉卿那陰冷的金眸。
一晚睡得心緒不甯,第二天太陽剛從山脈騰升,費鴻信頂着眼底一片青黑,敲響了好兄弟所在的客房。
咚咚咚!咚咚咚!
費鴻信心情急躁的拍門,過了約莫五分鐘,門開了。
熾烈酒味裹挾淩冽的生雪撲面而來,剛準備開口打招呼的費鴻信被信息素沖擊得腦袋一懵,眼神直愣愣和兄弟對視。
五秒後,兩行涼涼的鼻血流到嘴唇上,費鴻信捂着臉雙膝跪地,痛苦得說不出一句話。
謝玄英抱臂倚在門框,耳邊傳來浴室淅淅淋淋的水聲,他偏頭用餘光看了眼室内,又遊了回來。
視線漫不經心地在好友身上打轉,謝玄英問:“有事?”
費鴻信渾身打顫。Alpha信息素自帶攻擊性,施壓也好抑或是無意間露出,都會使同類感到不舒服。
潔白地面緩緩滴落鮮血,本就沒有睡好的Alpha精神變得更加脆弱,他顫顫巍巍地舉起手,又被濃烈的信息素壓了下去。
謝玄英見狀劍眉微挑,随手關上了房門。他和薄玉卿厮混一晚早已習慣這種信息素交融混合的氣味,開門時并沒有察覺不對勁。
隔絕屋内濃烈的信息素後,費鴻信身體明顯逐漸緩和。
費鴻信彎腰跪在地上殘喘了一會,艱難掏出口袋攜帶的褐色蠶絲手帕,在下半張臉胡亂草率的擦拭兩下。
“在薄家搞一夜情嗎?玄英你這家夥真是。”
站起身的第一時間費鴻信還有些頭暈,他稍微克服了下,頗為無語地看着謝玄英。
隻是眼前重影疊疊,足足有四五個身穿黑色花紋襯衫的謝玄英。
每個重影脖子上都有深深淺淺的牙印,足以見他們昨晚有多激烈。
“哪個omega讓你這麼,這麼失控?”鼻孔又有鮮血流出,費鴻信雙眼飄忽,重新掏出新手帕,捂着半張臉問道。
他認識的謝玄英禁欲潔癖的很,認識十多年都沒見對任何一個omega上過心。别說露水情緣,眼神都沒給過,費鴻信實在好奇得緊。
謝玄英想開口否認,想到什麼眼睛一眯笑了笑,語調慢慢的說:“你認識。”
短短三個字讓費鴻信陷入沉默,頭腦風暴地回憶他們身邊都有哪些omega。
客卧走廊忽然傳來一陣聲勢浩大的走動聲音,有很多聲音在不斷谄媚恭維着誰。
謝玄英和費鴻信同時皺起了眉頭。
前者是若有所思,後者則純屬厭惡。
走廊拐角一群人嬉嬉鬧鬧地走來,被簇擁在中間的年輕男人紅發惹眼,嘴裡不停嚼着什麼,神色懶散。
年瑞手裡玩轉着一張色調銀灰的特制紙片,時不時拿到窗外映照出來的自然光底下眯眼看。身邊熱鬧說話的聲音一停,他懶懶的把視線從紙條上移開,轉而擡眼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