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謝玄英低聲在耳邊說,他與幾位薄家人點頭示意,對薄姬說,“爺爺,抱歉這麼晚還來叨擾你。”
“無礙,這裡是玉兒的家,沒什麼打不打擾。”
薄姬擺了擺手讓身後人往後退,接過薄玉卿的小臂攙扶,寬聲問道,“是想爺爺了嗎?”
薄玉卿點頭,輕輕嗯了聲,抓着爺爺的手不放。
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也就有心情擡眼看了下周圍。
最前方的除了薄姬,還有薄序。下午才通過電話的兄弟二人視線碰觸,一個微微點頭,一個瞥過眼去不願作解釋。
薄序隻好和謝玄英打招呼。
漸漸地,腳步越慢,後面的隊伍就隻剩下他倆。
“二哥是有話要和我說?”寂靜的夜晚隻有草叢中時不時的蟲鳴,謝玄英整理着被薄玉卿拽的亂七八糟的袖口,輕聲問道。
無人之地,薄序收斂了在幼弟面前的和善,冷聲質問着,“是你該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向來溫潤的謝玄英歎了歎氣,對薄玉卿的二哥說:“您應當先問過卿卿的意見。”
黑夜将謝玄英的紫眸點綴得更加幽深,他看向不遠處燈光逐個暗下燈光的城堡,想到也許是玉卿說太過晃眼才關掉的,不禁莞爾一笑。
薄序皺了皺眉,“你把我們都騙了,你和小玉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
謝玄英笑意更甚,他扭轉無名指上的金戒,心不在焉地說:“所以我才說,任何事情都應該和卿卿商量。”
不知道他的夫人會和親人怎樣告狀。
晚餐桌上,隻有謝玄英和其餘還未散場的薄氏旁系用餐。
書房内。
“爺爺和二哥到底有什麼事情在瞞着我?”原本情緒被撫平的薄玉卿見到薄姬後又開始有些焦躁,他在書房内轉來轉去,踩得毛絨地毯上全是凹陷。
“你小時候不愛穿鞋,總喜歡光着腳在樓層間晃來晃去,岑原每每都拎着鞋襪追在你的屁股後面,他那老腰啊,差點折咯。”
薄姬撫着沒有胡子的下巴,呵呵一笑。
“不要岔話題!”薄玉卿惱怒的攥了攥拳頭,最後打在一旁偷笑的薄序身上。
“……又不是給哥哥揭小玉的黑曆史。”薄序摸了摸貓貓拳錘過的地方,坐在太師椅上的身體一癱,仰頭歎道。
“我們能有什麼事情可瞞你?”薄姬踢了踢伸到腳邊的長腿,呵斥道,“薄序,你看你,哪裡像哥哥的樣子!”
“不是,啊?”薄序收回腿坐正了,“爺爺,您講點道理行嗎?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您還訓我。”
“你不該訓嗎?”薄姬闆起臉,“去國外做個生意,結果三年五年都不回來,隻有在玉兒婚嫁時才露面,怎麼,你是大佛?我得三跪六拜地請你回來?”
薄序立馬站了起來,手一推,“爺爺,您這話可重了,我當年……你當年又是怎麼……”
薄玉卿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這爺孫倆一唱一和試圖蒙混過去。
“說夠了嗎?”
吵鬧不歇的聲音一停,薄序手作拳狀放唇邊輕咳,“小玉,怎麼了?”
薄玉卿深呼吸,憤恨地看着薄序,“我讨厭你!再也不想看見你!”
說完就要拉開書房的門。
“唉唉,玉兒!”
“小玉!”
等平息下來,薄玉卿的眼圈也紅得差不多了。
“總是這樣,你和爺爺永遠都是這樣!什麼決定都不告訴我,我是你們養的寵物嗎!隻需要乖巧漂亮的當個裝飾品,然後一無所知的被飼養,是這樣嗎?”
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還是這樣,真相是什麼薄玉卿永遠都不知道,薄氏怎麼倒的,他又是怎麼死的,他什麼都不知道。
重活一世,他除了提前知道自己的命運之外,什麼都不知道。
謝玄英的話薄玉卿沒完全信,他讓年瑞查了很多東西,至少有關薄承那方面的是正确的。
但那是半年前的事情,薄承早就倚靠爺爺的憐憫還清對賭協議欠的債,甚至礦山事件也被平息。
薄玉卿茫然的看着一臉驚慌又沉默的薄序和薄姬,第一次覺得他和他在這世界上最親的兩個人之間距離很遙遠,遠到他根本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利益嗎?什麼樣的利益值得出賣一個薄玉卿?
以往的愛是真的嗎?那些毫不掩飾地關切是演出來的嗎?
“告訴小玉吧。”薄玉卿垂着眼簾,手撫在額頭身心俱疲的說,“爺爺和二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