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算前世再怎麼精于算計,那也基于現代的良好競争環境下,可比不得這裡随随便便就能要了别人性命。
傅清禾額間密密麻麻布滿了汗珠。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一念生一念死。
恐怕~隻要這老皇帝哪裡不順心,她這條命輕易就能被奪去。
念及此,傅清禾又忍不住有些憤懑,手心緊攥,咬着牙不敢露出分毫不敬。
裴德運就這樣靜靜看了傅清禾許久,嘴角一直往下耷拉着,“哦?可朕怎麼聽說,大師又是捉鬼又是除祟的,甚至,還有一雙同明心大師一樣的乾坤眼呢?”
傅清禾心頭一震,隻覺心間鼓聲震耳。
這個秘密她從未告訴任何人,到底是誰?
在一片寂靜中,傅清禾最先想得到,就是沈遲那張不苟言笑的面容。
她頓了頓,小心地張口答:“都是誇大其詞耳......”
接着,她又面露赧然,補充道:“陛下您也知道,行走江湖總要有些傍身的技藝......”
說完這些,傅清禾繃緊了精神,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被拖出去處死。
上首那人依舊是面無表情,真正诠釋了什麼叫伴君如伴虎,什麼叫君心難測。
傅清禾膽戰心驚,全靠一身毅力才撐着不跪下去。
她不知,正是她的“淡定自若”才吸引了裴德運的注意。
作為皇帝,裴德運見過太多被自己吓得“五體投地”的模樣,别說像傅清禾這樣站着了,有的甚至連屎尿都控制不住。
相比之下,傅清禾居然還能保持着儀态,倒讓他起了些愛才之心。
乾坤眼不過是他随意胡謅的,許是發現傅清禾真的被自己吓到了,未免“大才”就此萎靡,他隻好出了台階。
“大師不必妄自菲薄,既然朕的皇姐都将你奉為上賓,總歸是有些真本事的。”
接着,不等傅清禾繼續“謙虛”兩句,他又道:“朕近日總是睡不安穩,不若也請大師為朕解決了罷。”
似乎知道傅清禾會拒絕,裴德運當即威脅,“朕一向賞罰分明,傅大師隻管去做便是。”
傅清禾隻覺得耳朵嗡嗡作響,等她回過神來,人已經到了老皇帝給安排的宮殿。
看着四周圍明為服侍實為監視的宮女們,傅清禾随意揮了揮手,“你們先退下吧,貧道不喜歡有人在身邊。”
那幾個宮女許是先前被交代過,在發現傅清禾是真的不需要她們後,很快就離開了。
不過她們也沒有走多遠,依舊守在殿外。
傅清禾并沒有在意,隻是癱坐在美人塌上大口呼吸,如同溺水後被救上來的人。
先前不覺得,現在獨處時才發現,她的後背早已濕涼一片。
另一邊,裴德運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好不容易再次睡下,結果一閉上眼,又聽到那哀哀戚戚的哭聲,這次甚至還伴随着嬰孩的哭啼。
“不!你别怪朕,這不是朕的錯!”
殿内燃着一爐香,香煙打着旋兒一圈一圈飄散,剩下的全都彌散在裴德運周圍。
圍在他床榻邊打扇的太監忍不住犯起困來,仿佛根本沒看到他們的陛下正陷入夢魇之中......
傅清禾忽然驚醒,發覺身處的環境後又是一陣心悸。
拍着胸口順氣。
餘光瞥到旁邊的香爐,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一把拿過茶壺将其澆滅,同時支起窗子透氣。
也是她松懈了,剛剛竟睡了過去,連有人進來燃香都不知道。
不等傅清禾起身,幾名宮女便悄無聲息站在她身邊,恭敬地行着禮,“大師,可要用膳?”
傅清禾收回目光,掃了她們一眼,随口道:“可。”
過了片刻,幾名宮女提着食盒進來,将菜全都布好,丁點聲響都沒有。
這次不用傅清禾說,她們将菜布好後,全都安靜地離開,從頭到尾,連頭都不曾擡過,更别說發出任何聲音。
看着面前精緻的菜色,傅清禾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想到之前在老皇帝那裡看到的,她隻覺這皇宮可怕。
就算在前世,她恨那個名義上的父親恨的要他死,都不曾親自下過手,最多就是利用法律手段将人送進去。
而裴德運之所以能成為皇帝,手裡沾染的鮮血不知凡幾,哪裡是傅清禾能理解的了的。
回過神來,随口塞了一口飯,傅清禾邊吃邊想。
好歹是禦廚做出來的菜,到時候出去了可就吃不上了,不吃白不吃!
大口吃了幾口,思緒又忍不住飄遠。
老皇帝說最近睡不安穩,依她看來,老皇帝還是說保守了,那哪裡叫睡不安穩?簡直就是根本沒法睡。
都說旁觀者清,傅清禾都不用動腦子想就知道,這件事肯定是有人在作怪,至于目的麼......
傅清禾目光微閃,若真如她猜的那樣,她這次還真不能輕易幫老皇帝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