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仰面整整躺了三天。
萬幸外傷隻有結契時手掌留下的劃傷,傷口已經結痂,除了精神有些不太好,目前沒有感覺到其它問題。
“靈劍!”
“靈劍!你在嗎?”她扯着嗓子喊了幾聲,四周沒有任何回應。
“破劍,别裝聽不到,你給我出來!”
以那把劍睚眦必報的性子,肯定會跑出來紮她。
可四周還是靜悄悄的,并沒有靈劍的蹤迹。
說不定能夠用腦子召喚出它?
她閉上雙眼,腦海裡浮現出各種各樣的念頭,試圖召喚靈劍或者喚醒靈劍。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真跑了?”
崔海平對這把劍趨之若鹜,想必一定是個寶物。
可她心裡并沒有失去寶物的悲痛,反而有些慶幸?
她看的很開,不适合自己的東西,再好也沒用。
一把會裝模作樣又引人垂涎的靈劍,怎麼看都不是個善茬,更像個大麻煩。
至于感情,不好意思,沒有。相處還不到半天,就讓她感覺到從熱情到冷漠的大起大落……像渣男一樣。
雖然靈劍最後救了她的命,但那把劍之前也借由她的出現解決了“仇人”白面具。
用白面具的奇異思維來看,嗯,扯平了。
少女放下腦海裡的思緒,艱難起身,攙扶着樹幹打量四周。
她現在身處一片綠意盎然的深山密林,依稀可以從枝葉的縫隙中看見碧落山脈的群峰。
逐浪幫弟子曾說過碧落山脈有妖獸群暴動,被五階爆雷符驚動的妖獸多多少少會逃出碧落山脈的範圍。
可躺平的這三天,她一點動靜都沒感覺到,她附近連一隻路過的螞蟻都沒有。
臉上緊巴巴的,幹涸的血迹與污漬幾乎遍布全身。撿來的兩件道袍已經髒的完全看不出本色,上面沾滿了白面具的血和她吐的的血。
她不敢自己去仔細品味自己身上的惡臭,怕被熏的再次昏迷。
“得找個地方清理一下。”
她尋了個方向,沿着山路一直往地勢低處走。
寂靜的山裡終于有了動靜,這動靜還不小。像是有萬獸在山間不斷奔湧,擡頭望去,還能透過密林的間隙看見遠處有無數受驚的飛鳥在空中撲騰。
沿途看見地上有不少泥濘的腳印,或大或小,形狀各異,像是整座山的所有妖獸都被什麼給驚動了。
“真是奇怪。”她喃喃道,沒有太放在心上。
沒過多久,她便感覺到有一股水汽迎面而來,山路的盡頭竟有一片河谷。
清澈的河流蜿蜒而過,兩岸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
顧不得初春的寒涼,她褪下衣物後一股腦跳進水中,卻并不覺得有多冷,隻從心底油然而生一種自由暢快感。仰面躺在水流中随波逐流許久,才開始細細梳洗。
先是閉眼潛入水底,使勁搓了搓自己臉,有些血痂粘住了睫毛和眉毛,摳的她龇牙咧嘴。
待徹底泡軟了頭發上的血痂,她浮出水面,将結塊的頭發尾端浸在水中不斷搓揉,用手指不斷梳理着,直至每一根發絲上的污垢全都被剔除。
當血迹與污垢被清洗幹淨,她那灰撲撲的頭發才露出真正的底色。
她盯着頭發陷入沉思,加快了梳洗的速度。
在她未注意到的水底,一條病怏怏鯉魚突然搖了搖尾巴。
梳洗完畢,少女看着水面的倒影,終于意識到為什麼那老頭隻一眼就認為她來自妖界。
倒影裡的少女十分稚嫩,年齡不過十三四歲,有着一頭及腰的銀白色長發,發尾綴着血染般的紅。五官明豔張揚,透露着一股子傲氣,卻又不失豆蔻少女的可愛俏皮,玫瑰色的眸子裡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水痕,眉心有着一枚鮮紅色的小小符文。
如果以白面具、逐浪幫弟子、崔海平為人族外觀的參考,她看起來好像真的不是人?
少女盯着水面看了又看,滿意地揉了揉臉蛋。隻覺得自己這股氣質,看起來就像是家裡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還是被寵壞了的那種。
思及此處,前幾天被接踵而至的危機沖淡的迷茫湧上了心頭。
她什麼都不記得了,無名無姓,一無所有,衣服都是跟在别人屁股後面撿來的破爛。
若真是金枝玉葉的大小姐,是否會有人在焦急地等她回家。
家人,她還有家人嗎,她的家人又在哪裡?
少女深吸一口氣,捧起一汪水拍了拍臉。
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無名,無名,從今天起她就叫梧鳴。
梧鳴緩緩遊回岸邊,正想着把那兩件髒兮兮的道袍也洗洗,卻突然對上了岸邊一雙驚詫的豆豆眼。
“我的道袍!”梧鳴驚聲慘叫。
那雙豆豆眼的主人、一隻花色純白的大豹妖,竟被她這一嗓子給吓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梧鳴一把從昏厥的豹妖口中扯出那兩件被咬了一堆破洞的道袍,心疼地直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