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失憶前,确實和這個屏障有千分之一的關系,那誓言之後,迎接她的隻會是天打雷劈。
“一試便知。”青年做了個請的手勢。
梧鳴看向那個牆洞,感覺腦袋有些發暈,明明隻是很短的路程,卻好像連通着深不見底的黑暗。
但她自己也想知道答案。
青年後退一步,給梧鳴騰出位置,又做了一遍請的手勢。
梧鳴在鬥篷的遮掩下吞咽了一下口水,她将腦袋和上半身探入牆洞,以指尖的小白火照明,緩緩爬了進去,動作很慢很小心。
距離屏障還有十寸,九寸、八寸………一寸。
她伸出食指,在距離屏障隻有一寸的位置停了下來。
面前不僅有真相,還有一口巨大的黑鍋。
如果她可以自行進出屏障。
她将會被青年當做與屏障設立者有關的嫌疑人,并且是滿口胡話,拒不承認罪行的那種。
如果她無法進出屏障。
且手頭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今天早上,這裡确實沒有屏障。青年隻會覺得她更加嘴硬,是一個願意為了守住入城秘密而死的忠誠小喽啰。
到那時,青年一定會直接拽着她的領子飛至半空,試試能不能把她丢出屏障。
無論哪種真相,她都會被青年當成嫌疑人抓去蹲大牢。
牆洞的突然出現、她的入城,一切都太過于巧合。
梧鳴思及此處,心中有了另一個念頭。
她輕輕觸向那應該有屏障存在的地方,看着指尖竟真的并未受到任何遮擋,輕松到達了牆洞幹淨的另一側。
梧鳴心中駭然。
我居然真的可以自行進出屏障,屏障的設立者到底是什麼人?和我是什麼關系?
至少目前可以肯定,崔海平不是屏障真正的主人,他當初見到我時,表現的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的指尖,手指,手腕,手臂,手肘紛紛穿過屏障……一路暢通無阻。
那堆本被屏障阻隔在内側的粉碎磚石,也随着梧鳴袖口拖拽的布料,被一同推向了外側。
她能夠帶着間接接觸的物體一起離開屏障?
梧鳴已經強忍住自己的異樣,卻還是在這一刹那頓住了一瞬的呼吸。
就是現在,快逃!
她的雙腿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猛地在牆洞側面借力一蹬,整個人往前飛蹿。
眼看着城牆外的世界已近在咫尺!
然而,那位真君的速度卻比她更快!
他像一隻蓄勢待發的捕獵者,抓準了時機,逮住了獵物。
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像鉗子一樣死死抓住了梧鳴的腳踝。
她用力蹬了幾腳,可這點程度的掙紮對青年來說就像是與小螞蟻拔河。
“放手!”
梧鳴的指尖已經可以觸摸到牆洞外側破碎的邊緣,仰頭便可以看見城牆外閃爍着星星的夜空,她使勁扒着磚石,與腳踝處的拉力砥砺抗争,卻因為力竭,一點點被青年拽了回來。
青年單手抓住梧鳴的腳踝,将她倒着提起來,像是提着一條大魚,他的眼神居高臨下,語氣不容置疑:“現在你可以交代幕後黑手設下屏障的目的,以及你入城的目的,坦白從寬,我會酌情從輕處罰你。”
什麼幕後黑手?什麼坦白?
要問也得等她恢複記憶,她現在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交代個錘子。
要是對方執意要審問出點什麼,她的下場就隻可能是死路一條。
梧鳴在半空中晃晃蕩蕩,雙手使勁護住鬥篷的帽檐,喉嚨發酸,她強忍住想吐的念頭,說話毫不客氣:“說了不知道!不清楚!你這人怎麼像老頭一樣頑固!就算我說假話哄你,你也不見得會滿意!”
青年對梧鳴的語氣不甚在意,腦海裡反反複複回響着“老頭”兩個字,看起來有那麼像嗎?
他一把扶住梧鳴的胳膊,像翻烙餅一樣将梧鳴在半空中旋了一圈。
随着青年松手,梧鳴的雙腳終于再次落地,她眼冒金星,像喝醉酒似的搖搖晃晃轉了幾圈,最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青年十分淡定,畢竟這種不配合的嫌疑人,他執法過程中見到的多了去了。
這位小姑娘能夠自由進出屏障的證據确鑿無誤,不用将時間花費在她的狡辯上。
現在重要的是撬開她的嘴巴,找到解決現狀的線索。
可惜我平日裡隻管處刑,沒幹過審訊。
不過,三個月了,能找到相關者已經是萬幸,隻要盯緊這位姑娘,我不信找不到破綻。
永定城内有三千條人命,這件事上,我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線索。
梧鳴幹脆擺爛,言語之中充滿了挑釁:“你說黑的就是黑的,你說白的就是白的。你現在應該是屏障裡最強的人吧?在我看來你才最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