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滿玉終于舍得從道路的前方看向周在溪，他說：“在溪哥，我不是在哄你開心，我是真的認為可以。”

周在溪和他對視，率先收回視線，嘴角下意識地翹起來：“是嗎，那就好。”

林滿玉其實感覺出來周在溪剛才看向的眼神有點悲傷，但這大概是他的錯覺吧。不知道出于什麼目的，他沒有問出口。

在回家前，他們分道揚镳。

周在溪突然說自己要去處理公司的事，很抱歉今晚不能陪他。

林滿玉聽到後，卻松了口氣。

晚上兄長林邊胥在餐桌上問出和周在溪同樣的問題。

林滿玉說：“你和在溪哥好奇怪。”

林邊胥微愣：“怎麼了？”

林滿玉：“你和他明明都知道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我和況緒望結婚是必然的結果。卻一個兩個都要過問我的意見，這很重要嗎？”

林邊胥握着刀叉的手指一點點收攏，手背上突起青藍色的筋絡。

燈光明明亮得像白晝，将餐廳的每處都照得清晰可見，不見半分陰影，卻還是令人像身處黑暗般寒冷窒息。

林滿玉的臉上不見半分忿恨，他隻是在闡述事實。

林邊胥張了張嘴，林滿玉靜候。

可惜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任何聲音都發不出。林滿玉又要失望了。

不對。

他也沒抱過希望。

林滿玉彎了彎眼睛：“我覺得況家人挺好相處的，況偃涯那些個Alpha雖然粗枝大葉，但也不會對我一個Omega動粗，我在況緒望的身邊應該也能活得很好。”

“那就好。”林邊胥眼底不見半分情緒，他機械地放下刀叉，如往常般優雅擦拭嘴唇：“早點休息。”

“如果況家過得不如意，你也不是不能離開。”

……

仇謙謙有張可愛的娃娃臉，緻使他如今成年了看上去也很稚嫩。又因為Omega的纖細小巧，整個人看上去更像十幾歲小孩了。

此刻他在終端上投影出來的那張正太臉卻扭曲了：“啊，你們家真要讓你和況緒望結婚？那可是、可是……”

以前能随意說出口的話，現在卻張不開嘴。

林滿玉接過話：“莽夫。”

仇謙謙失神：“對，莽夫。他在邊界星呆了那麼多年，經久風沙，真的适合你嗎，滿玉？”

林滿玉：“我不知道。”

澆水的滴答聲響起來，仇謙謙原本平靜的心神又生了波瀾，他倒吸一口涼氣：“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給花澆水呢？”

林滿玉很是疼愛地看向兩盆水仙：“我好不容易養活的，當然要精心養護了。”

恐怕隻要不是蟲族打進帝星，林滿玉有一口吃的，就有水仙一口喝的。

仇謙謙：“……”

仇謙謙：“也許事情并不像我們想的那樣糟糕。等況緒望從邊界星回來和你結婚後，又要繼續在邊界星鎮守。屆時你還在帝星，和一個人過沒什麼區别。雖然守活寡的名頭難聽些，但是比起切實的利益來說算不錯了。”

他臉上全是天真的幻想，甚至已經計劃好了林滿玉婚後要和他在哪裡聚會，去哪裡愉快地購物玩耍。

林滿玉擱下水壺，搖頭：“沒有你想的這麼好。依照現在的情勢來看，我恐怕是要去邊界星和他結婚了。”

他再次擡起腦袋，卻被仇謙謙的蛋花眼吓了一跳：“哭什麼？”

仇謙謙：“邊界星那樣危險，還沒有帝星這樣繁華，吃穿住行肯定都不止差了一大截，你去那裡肯定會受苦的。”

林滿玉：“林家和況家還沒有無能到不能給我寄吃用的。邊界星的風光我還沒有見過，去見一見也好。”

仇謙謙一想也對：“那我也陪你。”

林滿玉沒拒絕。

仇謙謙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幾天後的迎新活動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新娘學院曆來有個迎新的傳統，這個新生指的并不是進他們學院的Omega，而是去往各大軍校的Alpha和Beta。他們剛從各個星系畢業，來到帝星這個陌生的地方，正需要别人的指引。

比起他們那些在軍校的粗枝大葉前輩們，溫柔細心的Omega能更好承擔這一職責。

既然林滿玉還要一個月後才畢業，就逃不開這個活動。

林滿玉驚訝：“和以往一樣，怎麼了？”

仇謙謙一隻眼睛眯起，一隻眼睛放大，臉上的表情很是豐富多彩。

“你不知道嗎，郗林這次和你在同一所軍校迎新。”仇謙謙捂着頭，啧了聲，“老師他們也真是的，明知道你們兩個不對付，幹嘛還把你們分在一起。”

林滿玉：“有嗎？”

仇謙謙和他大眼瞪小眼。

仇謙謙敗下陣來：“我真是服了你了，你真沒感覺到他平時在針對你啊？那個可惡的平民Omega，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把我們放在眼裡的模樣，真是太過分了！他甚至還沒有和皇帝成婚呢就這樣，還不知道未來成了君後會怎麼折騰咱們。”

他腮幫子都氣得鼓起來了，像林滿玉在寵物店裡驚鴻一瞥過的小倉鼠。

林滿玉思索了一下，面色平靜地說：“那是公平競争。”

“他沒有那麼卑劣，謙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