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深夜,谛聽局地下檔案室的冷光燈在雨幕中暈染成慘白的光暈。林深握着平闆電腦的手突然顫抖,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處決令監控畫面裡,陸沉被符文鎖鍊束縛在行刑台上,銀白色血液順着唐刀滴落,而此刻真實的陸沉,正俯身查看案發現場的鏡面碎片,風衣下擺掃過地面的積水,濺起細小的水花。檔案室裡彌漫着陳舊的紙張氣息,混合着潮濕的黴味,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不可能..." 林深的聲音被雷聲吞沒。平闆電腦的藍光映在他臉上,畫面中的 "陸沉" 擡起頭,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瞳孔深處閃過幽綠的妖異光芒。那笑容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鬼,帶着刺骨的寒意。真實的陸沉似乎察覺到異常,轉身時唐刀已出鞘半寸,刀刃上的符文微微發亮,在昏暗的檔案室裡顯得格外醒目:"怎麼了?"
林深還未來得及回答,整棟建築突然劇烈震動。天花闆的消防噴頭噴出紫色液體,接觸到空氣便化作腐蝕霧氣。那霧氣散發着刺鼻的腥臭味,所到之處,金屬管道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陸沉眼疾手快地将林深拽到身後,唐刀符文亮起,金色刀氣劈開霧氣。就在這時,四面八方傳來金屬摩擦聲,無數鏡面從牆壁中伸出,将檔案室分割成錯綜複雜的玻璃迷宮。鏡面反射着冷白的燈光,形成無數個重疊的空間,讓人分不清虛實。
"幻形妖的手筆。" 陸沉的聲音低沉而警惕,他的眼神在鏡牆間來回掃視,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他們能複制目标的形态和力量,小心别被..." 話未說完,一道銀白色身影從鏡面中掠出,唐刀直取林深咽喉。陸沉揮刀格擋,兩柄唐刀相擊迸發的妖力震碎周圍鏡面,飛濺的玻璃碎片懸浮在空中,折射出無數個對峙的畫面。玻璃碎片在燈光下閃爍,宛如無數把微型匕首,随時可能落下。
林深握緊羅盤,二十八宿星圖在頭頂旋轉,卻發現兩個陸沉周身都纏繞着相同的銀白色妖氣。更詭異的是,當假陸沉使出 "燃魂斬" 時,真陸沉竟下意識地側身避讓 —— 那是隻有他們兩人知曉的緻命破綻。玻璃迷宮中不斷有新的鏡面生成,将三人困在由光影與刀刃交織的牢籠裡。鏡面反射的影像不斷變化,時而變成他們過去戰鬥的場景,時而又出現一些陌生而恐怖的畫面。
"陸沉!用羅盤共振!" 林深突然喊道。他将羅盤抛向空中,金色符文如潮水般擴散。當光芒觸及兩個陸沉時,假陸沉的皮膚表面泛起水波狀的紋路,露出底下半透明的黏液形态,但真陸沉也在同一時刻捂住胸口,鮮血順着指縫滲出。那鮮血滴落在地面上,發出滋滋的聲響,仿佛在灼燒着地面。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十二歲的陸沉 - 07 号蜷縮在實驗室角落,看着前六代克隆體被注入紫色藥劑。那些與他有着相同面容的少年,在痛苦中化作血水,而研究員們冷漠的對話聲至今仍在耳畔回響:"06 号還是失敗了,啟動 07 号的實戰測試..." 實驗室裡彌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白色的牆壁上濺滿了暗紅的血迹,地面上流淌着紫色的液體,宛如人間煉獄。
此刻的玻璃迷宮中,假陸沉發出尖銳的笑聲,聲音逐漸變得沙啞:"你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看看你胸口的疤痕 —— 那是第 17 次芯片植入手術留下的!" 他的身體開始崩解,黏液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電子元件,"等燭陰之力覺醒,你體内的自毀程序就會..." 話音未落,整個迷宮突然坍塌,紫色霧氣将三人的身影吞噬。霧氣中傳來尖銳的嘶喊聲和金屬碰撞聲,仿佛有無數惡鬼在其中厮殺。
當林深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消毒水的氣味充斥着鼻腔,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灑進來,形成一道道光柱。陸沉倚在窗邊,左肩纏着繃帶,唐刀靠在牆角。晨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脖頸處隐約可見半片鱗片。他的眼神深邃而疲憊,仿佛承載着無數的秘密和傷痛。"幻形妖的本體已經被消滅。" 他頭也不回地說,"但它的話..."
"你早就知道芯片的事,對嗎?" 林深掙紮着坐起身,羅盤在床頭櫃上微微發燙。陸沉沉默良久,從貼身口袋裡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 —— 照片上的少年穿着白色病号服,胸口纏着紗布,眼神中充滿恐懼與迷茫。照片邊緣有些破損,似乎被反複撫摸過無數次。
"這是我第一次産生自主意識時的樣子。" 他的聲音很輕,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每次執行完任務,他們都會清除我的記憶,但有些東西..." 他指了指心口,"這裡的痛永遠忘不掉。那些被銷毀的克隆體,他們在彌留之際的眼神..." 陸沉的聲音漸漸哽咽,他轉過身去,不願讓林深看到他泛紅的眼眶。
突然,病房的監控屏幕閃爍起來,畫面中出現了暗瞳會首領的臉。對方戴着青銅面具,聲音經過電子變調:"陸沉 - 07 号,你以為自己能逃脫宿命?當海川市的地脈節點全部激活,你體内的自毀程序将成為最好的鑰匙..." 屏幕上的青銅面具閃爍着詭異的光芒,面具上的紋路仿佛活過來一般,扭曲變形。
林深抓起羅盤,符文光芒照亮整個房間。他注意到陸沉在聽到 "自毀程序" 時,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時又陰沉下來,遠處傳來悶雷滾動。一場更大的陰謀,正在這座城市的陰影中悄然醞釀。而在暗瞳會的秘密基地,無數個培養艙正在注水,裡面漂浮着與陸沉有着相同面容的克隆體,他們胸口的芯片閃爍着詭異的紅光。培養艙排列整齊,如同一個個巨大的棺材,裡面的克隆體閉着眼睛,面容平靜,卻讓人不寒而栗。基地深處傳來低沉的機械運轉聲,仿佛是惡魔的低語,預示着即将到來的災難。
林深的羅盤在掌心發燙,符文光芒與監控屏幕上青銅面具的幽光交相輝映。陸沉背對着病床,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繃帶下滲出的銀白色血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屬光澤。病房的空氣仿佛凝固,隻有監控裡暗瞳會首領扭曲的聲音在回蕩:“自毀程序一旦啟動,連神也救不了你……”
“陸沉,你的傷……” 林深話未說完,整座醫院突然陷入黑暗。應急燈亮起的瞬間,無數鏡面從牆壁、天花闆、甚至地闆的瓷磚中生長出來,将病房切割成無數個破碎的空間。陸沉迅速抽出唐刀,符文光芒在鏡海中搖曳,映出成百上千個持刃而立的身影。
“是鏡像空間!” 陸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别相信看到的任何東西!” 話音未落,數十個 “陸沉” 從鏡中躍出,唐刀帶着刺骨的寒氣刺來。林深揮動羅盤,星圖在空中交織成盾,卻發現這些虛影的攻擊中夾雜着真實的妖力,每次碰撞都震得他虎口發麻。
混亂中,林深注意到某個鏡面上閃過異樣的波紋。他集中精神,羅盤光芒如利劍般劈開鏡面,露出後面隐藏的暗道。暗道深處傳來詭異的電子蜂鳴,與他在幻形妖殘骸中檢測到的芯片頻率一緻。“陸沉!這邊!” 他大喊道,卻發現身邊的陸沉正與另一個自己激烈交鋒,兩人的招式如出一轍,刀光劍影間難分真假。
林深握緊羅盤沖進暗道,潮濕的牆壁上布滿熒光苔藓,地面殘留着拖拽的血迹。轉過一個彎,他赫然看見通道盡頭的實驗室 —— 裡面整齊排列着數十個培養艙,艙内漂浮着與陸沉一模一樣的克隆體。這些克隆體胸口都嵌着閃爍紅光的芯片,培養液中還懸浮着破碎的唐刀殘片。
“歡迎來到真相的核心,林深探員。” 暗瞳會首領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實驗室的穹頂緩緩降下一個巨大的全息投影。畫面中,年幼的陸沉 - 07 号被綁在手術台上,研究員将一枚黑色芯片植入他的心髒位置:“這是自毀程序的核心,隻要輸入特定頻率,就能讓他成為摧毀一切的武器。”
林深感覺血液凝固。畫面切換,谛聽局局長與暗瞳會首領舉杯相慶,背景牆上的屏幕顯示着海川市地脈節點的分布圖。“雙生容器計劃本就是我們共同的傑作,” 局長的聲音帶着得意,“陸沉是打開歸墟之門的鑰匙,而林深…… 則是确保計劃順利進行的保險。”
與此同時,鏡像空間中的戰鬥進入白熱化。兩個陸沉的刀刃死死相抵,銀白色血液順着刀鋒滴落,在鏡面上腐蝕出黑色痕迹。“你還不明白嗎?” 假陸沉突然開口,聲音中帶着嘲諷,“你不過是編号 07 的殘次品,真正的完美容器……” 他的身體突然開始透明化,露出體内複雜的機械結構,“在這裡!”
真陸沉瞳孔驟縮 —— 假陸沉胸口的芯片位置,赫然刻着 “09” 的編号。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實驗室裡,研究員的對話片段在腦海中拼湊完整,“07 号的自主意識太強,啟動 09 号的最終調試……” 原來自己從來不是唯一的克隆體,而是被選中的 “失敗品”。
“小心!” 林深的呼喊從實驗室方向傳來。陸沉本能地側身,一道激光擦着肩膀射過,在鏡面上留下焦黑的洞。暗瞳會首領站在通道口,手中的控制器閃爍着紅光:“既然你不肯乖乖就範,那就讓自毀程序提前啟動吧!”
實驗室裡,所有培養艙的芯片同時發出刺耳的警報。林深的羅盤瘋狂旋轉,表面符文組成一個巨大的倒計時 ——00:05:00。他沖向控制台,卻發現所有操作界面都被加密,唯一能輸入的密碼框旁,是陸沉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