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是白色的小狗。”姜澤很高興,像是從沙礫中找到了白皙的珍珠。
小狗喜歡蹲在秋千架下面陪着姜澤,不管是看書還是玩沙包,小狗永遠都很高興。
“真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年幼的姜澤懷抱着小狗許下了誠摯的願望,并願意用自己上學期間的所有假期作為交換。
姜永豐時常在忙公司的事物,這次回家也是安怡佳和他商量接回兒子的事情。
回家之後客廳裡隻有安怡佳笑着等他,姜澤卻不見蹤影。
安怡佳帶着姜永豐從三樓窗戶望出去,雜草叢生的花園裡是姜澤和奔跑的小狗。
“小澤愛玩,我也不好說什麼。”
姜永豐臉色陰沉了下來,讓傭人快點把姜澤叫回來,“沒有一點正經樣子。”
天氣開始變陰,姜澤看見跑過來的傭人臉色有些發白,他往那棟房子望去,姜永豐站在三樓的陰影裡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明明剛剛還陽光燦爛,姜澤覺得溫度突然有些寒冷。
昏暗光線下的老宅像吃人的影子,籠罩在姜澤四周,他深吸一口氣踏進門去,姜永豐和安怡佳正坐在客廳等他。
“姜澤,你真讓我失望。”
姜永豐向來看不慣二兒子怯弱柔軟的性格,沒有繼承他一分,反而像他那個隻會做珠寶的母親。
“抱歉,父親……”姜澤對姜永豐生出恐怖,并不敢擡頭看他,逃避着曾經母親還在時對自己溫柔的父親形象早已不存在。
姜永豐沒有再多話,然後一旁的傭人把藤條拿了出來,當着在場人的面把姜澤一鞭子抽到地上跪着。
被打過的地方很快泛起了紅腫,還有血點在皮下,一旁的傭人們有的不忍心直接轉過身去。
幾鞭下去姜永豐丢掉藤條喊安怡佳過來,“你之前說把安鳴接回來,明天就派司機過去。”
姜澤踉跄着從地上爬起來,有一種幹嘔的感覺,生理性的淚水滴到他的手心,安怡佳挽着姜永豐的手正咯咯地笑着說安鳴已經學到了高中的課程。
在好心傭人的攙扶下他回到了二樓的房間,床上孤零零地擺放着一個泰迪熊,姜澤坐到它旁邊看着窗外,卻怎麼也看不清景色。
“小熊,要下雨了……”天邊的雲仿佛要垂落到地上,黑壓壓的雨水下一秒迫不及待地落到了地上。
姜澤給小狗蓋了一間小屋,藏在視線的死角處,他有些憂心地看着窗外,不一會便挂起了大風,濕潤的水汽混合着塵土撲面而來。
“小熊,我得把小狗偷偷抱進來。”
大廳裡安安靜靜的,并沒有人,安怡佳和姜永豐已經回到了三樓休息,空曠的地闆上還擺着丢掉的藤條,幾滴零星的血迹幹涸在地上。
姜澤穿過大廳從廚房的後門鑽進大雨中,雨水模糊了他身上的傷口,粉色的血水在衣服上蔓延,他忍着痛往角落裡去,大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角落裡的狗屋并不堅固,已經被吹散了,而小狗卻并不在那。
姜澤的心跳得很快,四處都沒有白色的身影,敞開的廚房後門裡卻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是誰把這種髒東西放進屋了!”
“夫人,後門晚上是鎖好的……不知道為什麼開了。”
姜澤從外面緩緩走了進來,一隻腳光着,腿上全是泥巴。
廚房裡擠滿了被問話的傭人,幫廚手裡抓着滿身污泥的小狗,安怡佳穿着一件真絲睡袍靠在過道處,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姜澤嗤笑道:“我說呢,髒東西怎麼會自己進門。”
姜澤臉色蒼白,嘴唇失去血色,他努力站直身體對安怡佳說:“把我的狗還給我。”
“姜宅裡不能養寵物,更别說這種雜種狗,把它丢出去。”安怡佳說完示意幫廚趕緊把狗丢出去。
姜澤沖了過來試圖将狗搶回,卻被傭人們抓住了手臂,有人小聲在他身後道:“二少爺……這隻是一條狗,不值當。”
木質樓梯傳來一陣腳步聲,姜永豐站在樓上看着這場鬧劇,他突然笑了,對着姜澤道:“過來,你想要這條狗?”
之前幫他遞藤條的傭人算是姜永豐的心腹,此刻看着姜永豐的神色幫忙把狗抓了過來。
“父親……求您。”姜澤的眼眶布滿血絲,他慢慢走到樓梯旁仰頭看着姜永豐,試圖找出他會發慈悲的可能。
姜澤臉色煞白,分不清臉上是雨水還是冷汗,他一個人站在大廳冰涼的瓷磚上,而其他人就像這座宅子的影子,安靜極了。
一旁傳來大門打開的聲音,他踉跄着往門外跑去,怎麼也追不上那個傭人的步伐。
門外一聲短促的叫聲後隻剩下雨的聲音,姜澤木然地站在門前,小狗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躺在台階下,它被摔死了。
也許從投喂那天開始就決定了小狗的死期,它離開姜宅還有很多地方可以去,是姜澤固執地将它留在了這裡。
是他殺死了這隻狗。
姜澤猛地睜開了眼睛,他背上出了些汗,窗外的月光灑到床上,四周很安靜,陳修齊趴在他床沿處正在休息。
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陳修齊把他送到了醫院,姜澤擡了擡左手,手背上還插着輸液針。
“姜總您醒了?”輕微的聲響讓陳修齊擡起頭來,他碰了碰姜澤沾着冷汗的額頭。
熾熱的體溫讓姜澤忍不住閉上眼睛,再睜眼時陳修齊收回了手正在檢查快滴完的輸液袋。
“我去叫護士拔針,周秘書正在門外,我叫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