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瞬間,傅朝盈恍然入夢。
而葉嘉沅說完便離開,與她恢複成合适的社交距離,那陣奇怪的感覺也逐漸消散。
“下次再告訴你。”葉嘉沅淡淡一句。
傅朝盈不禁想,葉嘉沅總是給人一種琢磨不透的感覺,比如她主動解釋送畫不全為姥姥,卻又不闡明具體原因。
滿腦子都在深思,傅朝盈都沒意識到自己心跳悄然加速。
在回酒店的路上,葉嘉沅接了個工作電話,依舊維持着一副波瀾不驚、淡然處之的樣子。
到達傅朝盈房間門口時,葉嘉沅才終于處理好工作,“我也住在這裡,有事随時給我打電話。”
禮數仍舊周到得讓人挑不出毛病。
傅朝盈趁機問她:“那你明晚也會出席酒會嗎?”
葉嘉沅搖頭,“我明晚有個重要會議,你跟着筠姨一起。”
沒再多問,傅朝盈與她點頭道别,“晚安。”
可就在她準備關門之際,葉嘉沅再次開口:“今晚有雷雨,記得鎖好窗戶。”
稍作停頓,葉嘉沅又補充一句:“如果怕的話……你大姨那時候應該回來了。”
傅朝盈聽出她話中的關懷,心中一暖,随即柔聲答謝:“謝謝嘉沅姐,這麼小的事你竟然還記得。”
“嗯,晚安。”葉嘉沅轉身離開。
*
正如葉嘉沅所言,一小時後,雷暴雨如約而至。
狂風暴雨呼嘯着拍打窗戶,電閃雷鳴混合成恐怖的BGM。
傅朝盈已經洗過澡,此時坐在沙發上,靜靜盯着電視屏幕上的詭異畫面,不眨眼。
在數次電閃雷鳴之後,傅朝盈終于轉眼看了下窗外。
位處高樓,窗外自是什麼都看不見的,但她早已不是那個害怕打雷的小姑娘了。
這幾年來,她習慣在無數個雷暴雨天氣裡獨自看恐怖片,這種惡劣天氣再也無法将她拉入恐懼牢籠中。
反倒是在做一些尋常小事時,她更害怕獨處。
或許是因為,在前二十年的人生裡,母親和姥姥給予她的愛太多。
讓她勇于直面恐懼,卻又懷念日常溫馨。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傅朝盈的思緒。
傅朝盈拿遙控器暫停電視畫面,而後才起身去拿手機,卻見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是“葉以安”。
傅朝盈毫不猶豫地挂斷,兩分鐘後,又收到她發來的微信:【我聽媽媽說你和傅姨一起來舊加坡了。今晚天氣不好,如果你害怕,我可以來陪你。】
傅朝盈望着手機屏幕,冷笑一聲。
葉以安在那個暴雨夜出門與另一個女人糾纏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她會害怕呢?
傅朝盈擡手将她的微信拉黑,又熄屏,卻想起葉以安用的是“來”字,她也在舊加坡?
又一陣雷鳴過後,微信消息提示音再度響起。
傅朝盈拿起手機看了眼,發現是大姨發來的:【天氣不好,我今晚就在這邊休息了,照顧好自己/抱抱】
傅朝盈腦中恍然想起葉嘉沅臨走前的叮囑,嘴角微微揚起,撥了個電話出去——
“沅姐姐,我害怕……”
傅朝盈刻意壓低聲音,又帶了幾分顫抖,試圖傳遞更多的情緒信息。
電話那頭傳來葉嘉沅沉穩又溫和的聲音:“我在。”
短短兩個字,卻莫名讓人安心。
傅朝盈心念微動,又沉默了會兒,才扭捏開口:“沅姐姐……你那邊有空房間嗎?”
葉嘉沅正盯着窗外的閃電,似乎要劈到眼前。
再次關上浴室窗簾,葉嘉沅收回視線,輕聲問了句:“你大姨還沒回來嗎?”
傅朝盈輕嗯了聲,“她說今晚不回來了。”
葉嘉沅取了幹毛巾擦拭身體,思考片刻,而後才沉聲開口:“我這有空房間。”
傅朝盈腦中瞬間閃過一幅旖旎畫面,喉嚨略微幹澀,故作猶豫反問她:“我看天氣預報,一整晚都有雷暴,沅姐姐那邊方便嗎?”
重點是在最後一句話。
窗外又打了聲悶雷,傅朝盈全神貫注地等待回應,但電話那邊卻遲遲沒有聲音。
“沅姐姐?”
不知是否信号不好,傅朝盈試探性地喚她,卻聽見那邊傳來一聲極低的笑聲。
“我單身,沒什麼不方便的。”葉嘉沅的回答簡潔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