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片刻,傅朝盈放下手機,閉上眼睛。
在黑暗中,她仿佛看到一片無垠的水墨世界,以及那座遺世而獨立的清冷山峰。
半晌,傅朝盈才緩緩睜開眼睛,眸中似有水霧未散。
手指在屏幕上滑動,按照評論時間一一回複。
回複了三四條後,傅朝盈指尖才懸在葉嘉沅那條評論上方,而後在鍵盤上輕點:【謝謝嘉沅姐關心[/玫瑰][/玫瑰]】
傅朝盈想,那兩朵玫瑰花表情,應該很符合她們這種世交姐妹的身份吧。
帶着恰到好處的疏離,和恰如其分的客套。
回複完消息,關掉手機。
她将手機随意丢到床頭櫃上,任由疲倦和困意盡數襲來,将她徹底吞沒。
再醒來時,已經是午後。
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在薄被上投下錯落光影,傅朝盈恍然感覺有些頭疼。
這種感覺很熟悉,不過是通宵作畫的後遺症罷了。
傅朝盈掙紮着坐起身,看向刺眼陽光的瞬間,她大腦清醒了兩分。
打開手機查看消息,屏幕上赫然顯示着一個未接來電,來自葉嘉沅的助理劉欣。
傅朝盈回撥回去。
意料之中,劉欣找她是例行公事,問她有沒有時間參加股東視頻會議。
傅朝盈輕揉眼睛,以最近的工作太忙為由婉拒。
劉欣表示理解,卻又壓低聲音,發出了一句不符合身份的感慨:“不參加也好。”
這話聽得傅朝盈略有些好奇,又有點疑惑,輕笑了下,“怎麼這樣講?”
劉欣沉默了兩秒,像是在考慮,而後才下定決心小聲說:“我接下來跟您講的,可是公司内部的八卦,您可千萬别說是我講的。”
傅朝盈輕嗯了聲,心裡恍而升起點期待。
聽到傅朝盈回應,劉欣才放下心來,打開了話匣子:“就是最近人事部門出了點問題,不知怎麼的,把葉總的一個愛慕者給招進來了,結果整個部門都被罰了績效。”
葉嘉沅的愛慕者……
傅朝盈聞言微微一怔,心底湧起一股莫名情緒,說不清是嫉妒,還是不甘。
傅朝盈定了定神,又輕聲問:“是葉總做出的處罰決定?”
“不是不是!”劉欣連忙解釋:“是曲總,她分管人事這塊兒的。”
又寒暄兩句,挂了電話。
聽筒裡傳來忙音,傅朝盈的眉頭卻越皺越緊,心上好似壓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她離開後,葉嘉沅的桃花依舊開得旺盛。就算沒有她在身邊,也有另一個女人心甘情願為她擋桃花。
葉嘉沅根本不需要她幫忙,她有桃花為她擋桃花。
傅朝盈無聲笑了下,唇角卻溢出點苦澀。
*
簡單用過午飯,傅朝盈的手機再次響起,是雲濟團隊發來的反饋意見——需要大改,卻沒有給出任何具體的建議,隻是一句含糊不清的“感覺不對”。
又是這套似是而非的說辭。
傅朝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煩躁,耐心又客氣地詢問對方,是否能給出更為細緻的修改建議。
卻不承想,對方團隊直接甩過來一組圖片,傅朝盈一眼就認出,那是她們競争品牌的最新款禮服。
而那禮服的圖案、花紋,與水墨畫風沒有半點關系。
對方團隊緊接着要求她兩天内就得拿出修改版。
傅朝盈強忍住負面情緒,指尖攥緊手機。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冷靜”,才緩緩睜開眼,用平靜的語氣回複:“好的,我會盡快修改。”
當即起身要回公司修稿,可她剛走到門口,就恍然感到一陣眩暈。
吳姨聽到動靜,連忙跑過來扶住她,一臉擔憂:“哎喲,你連軸轉了這麼些天,今天就在家裡好好休息嘛!”
傅朝盈扯起唇角,沖她虛弱一笑,“沒事的,吳姨。”
未在規定期限内交稿,是要被視為違約的。
她不能讓公司,因為自己的身體原因,而背上官司。
傅朝盈強撐着身體,打車去了公司。還沒走到工位坐下,卻恍然感覺渾身酸疼,腿軟頭暈。
助理李冰之見狀,連忙跑過來,即刻探手給她測了額溫,驚呼一句:“傅老師,你好像發燒了,額頭好燙!”
“沒事,我先測下體溫。”傅朝盈的聲音有些虛弱,卻讓人聽出一絲安撫的意味。
李冰之去幫她拿了體溫計,又候在她身旁,等她測量體溫。
已經38.5攝氏度。
公司裡有常備的退燒藥,傅朝盈強迫自己吞下一片,又強打起精神,開始工作。
到了傍晚時分,傅朝盈的高燒仍舊未退,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傅朝盈的臉頰蒼白,嘴唇毫無血色,就連額頭上都滲出些細密汗珠。
眼見着她臉色越來越差,助理李冰之看不下去了,輕聲提議:“傅老師,咱們要不跟那邊商量下,看能不能晚點交稿?你這樣下去,身體肯定是吃不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