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處理完一切事情,不顧及朱爾旦的挽留,和父母的威脅,執意要走。
走的時候,張氏的爹還突然從角落裡刷新出來,帶着幾個人,扯着嗓子喊:“你被外面的妖魔鬼怪迷惑了,哪有仙人會鼓勵女人行走天下,你這樣是要丢盡我的臉面...”
張氏是個相貌平庸的人,學會了修仙的的方法,隻是讓她的身姿挺拔,心裡有了底氣,卻沒有給她帶來太多的改變,就連身形也還是一副時下對妻子的要求的标準模樣。
時下的标準,是依托于迷信,這個時代的士大夫,大概都會一點相面的術法,口耳相傳之間,也會互相讨論,而那套有理有據,能尋章引典的說法,落入了民間,則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時人常說,找明媒正娶的妻子,身形不能太高,太高了丈夫面上挂不住,不能太矮,太矮了對子嗣不利,身形不能太胖,太胖則婦懶,不能太瘦,太瘦則命賤,不宜旺夫,身姿不能婀娜,過于窈窕,也有端方人家怕過于誘惑自己兒子的性情,使他夫妻過于合樂,而影響讀書,也不能太幹癟,不然也是委屈了自家耀祖...
可以說這種毫無根據的說法,隻是以虛無的另一方的喜惡随意添加要求,若有稍微不符合,便大肆攻擊貶低女子,以毫無用處,隻能依托于古代女子無法工作隻能依附别人,才能起作用的恐吓:“你這樣的姑娘,不符合男人讨老婆的要求,沒有人會要你,你老了會變成老姑娘,以後活活餓死....”
扯遠了,反正,張父看張氏,左看右看都痛心疾首,他嚴格要求自己的妻子,張氏的母親,嚴格的按照時下,對女子的要求,盡心竭力的要求妻子去培養女兒,不求有大出息,隻求不要玷污他張家門楣,日後談婚論嫁能找個門當戶對,找個看得過眼,會小意奉承嶽父,對大舅哥有幫助的丈夫就行了。
張父是真的覺得自己很稱職,也不是那種迂腐的人,一直都有要求自己的妻子去教育女兒,女兒稍微做的不符合時下規範,就訓斥妻子。
完美的擔起了教妻訓子的男人的責任。
所以他格外不能理解張氏怎麼會突然發瘋,要做出丢光了他臉面和丈夫的臉面的事情。
張父甚至都不能理解,為什麼自己的女婿不把女兒“病死..”
平心而論,他要是娶了這樣的媳婦,不僅要告知嶽父的家裡,還要問責他怎麼教女兒的,要麼送回去,要麼就讓人”病死."
張父是真的覺得,女婿朱爾旦沒這麼幹,全都是因為太過于心軟,也是太敬重他的緣故。
所以這下發現訓斥責罵女兒,女兒依舊帶着包袱并不退縮,所以特意準備了健壯的家丁,要把女兒拖回家,帶回去,“養病。”
等人人知道女兒得了瘋病,就能“病死。”
如此才不算玷污我家門楣,畢竟今日發生的事情,都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若不是得了瘋病,就說明我家教女不善,日後哪有人敢娶我家的女兒?
張父自認自己也不是什麼魔鬼,雖然言辭威吓,卻也靜等張氏回心轉意,若是張氏悔改,她也就不用病死,而隻需要往外說被女鬼上身,一時間胡言亂語,找個神婆就行了...
沒想到張氏面無表情,甚至于某些角度還能看見她勾起嘲諷的笑意的嘴角。
無視是最大的輕蔑。
張父有點怒了。
厲聲呵斥:“快點,快來,快把我這發了瘋的女兒捆起來,用布塞住她的嘴巴,以免咬到舌頭!”
又歉意的向四周鞠躬行禮,連連道歉道:“我這個女兒最近被鬼魅附體,想來是迷了心竅,若是有叨擾到街坊四鄰的地方,希望不要見怪。”
周圍的街坊聽見了張父的話,都露出看好戲的眼神,圍攏了起來,以免“瘋子”突然爆沖,突破張父帶來的這幾個人,跑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日後要是被人欺辱的大了肚子,瘋瘋癫癫的走在街上,秀才老爺的臉上,未免也不太好看。
這些心思可以說,很幽微體貼張父了。
張氏心裡也清楚,所以張父的人圍攏過來的時候,直接打翻了衆人,這樣的舉動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十分的快速。
圍着的街坊隻能看見,張氏伸出了腳,伸出了拳,身子一閃,腳步一退,這圍攏起來的人,就陰差陽錯的互相撞在了一起,然後踉跄的被張氏放倒。
了不起!
閨閣女子竟然有這樣的身手!
不對勁!
閨閣的女兒怎麼能有這樣的身手?
街坊們維護禮教的膽子有,排解生活無聊看熱鬧的膽子有,幫襯張父制服“瘋”女兒的膽子有,看着神婆燒被“神魔附身”的少女的膽子也有。
但是跟真正的,附身于人的大法力的妖魔作對的膽子,卻一點都沒有!
大家身子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