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有一些家庭的掌權者,他們總是有一張和善的面龐,所有的壞事都由伥鬼代勞。
他們是調停者,是公道是審判者,但唯獨不是壞人。
真正的壞人是誰?
葉妮夜裡跟二叔家的閨女,二妮一起睡。
雖然村長家裡比其他村民還算富裕,但是,也不會為了一個女娃娃多建造一個房間,家裡的女孩子不像是葉淩雲,有一個自己的卧房,也有一個自己的書房,女孩子們都擠在同一個屋子裡面,最開始的大姐姐二姐姐都嫁出去了。
屋子就變得比原先更寬敞了。
隻剩下葉妮和二妮這兩個小小姑娘,葉妮又出去讀書了,平時就隻有二妮睡在這個屋裡,二妮在葉妮走後,經常感到迷茫和寂寞,現在葉妮回來了,兩個小姑娘又親昵的睡在了一起。
二妮的性格很文靜,不怎麼愛說話,她跟葉妮的關系,怎麼說呢…
一方面她們是一家的親骨肉,另一方面呢,在這個家裡面她們又是隐隐約約的競争對手。
她們競争什麼呢?
競争幹活!
如果葉妮幹活幹的比二妮多,二妮的爹娘就會故意跟二妮說,你看看你姐姐比你強的多了,你以後說不定還要她來提攜你呢!
如果二妮幹的比葉妮多,葉妮的娘就會特别難過的跟葉妮說,你這樣的懶姑娘,以後去了婆家,到時候該怎麼辦啊?
所以兩個小姑娘的關系沒有那麼好,當然也不壞。
因為葉妮和二妮隐隐約約知道,他們感受到的壓力并不是因為對方的問題,她們兩個小姑娘在這個家裡都太弱小了,而是因為,自己的爹娘的問題。
可她們沒有能力改變。
爹娘的話也是有影響的,在面對彼此的時候,都覺得怪怪的,所以也不太能熱絡的起來,但相處的也不算壞。
隻是現在葉妮有書讀了,她從這個競争裡面跳了出來,她到了一個新的環境裡。
而新環境對她是友好的,所以葉妮換一個心态,難得回來,看見二妮,想到的全是她的好處,而想不起來,爹娘說的話了。
還給二妮吃同學們給她的零嘴。
二妮對此很高興,她從來都沒有吃過這種炸的香酥的炸物,吃的滿口噴香,滿嘴流油。
她特别開心的對葉妮說:“姐,出去讀書是不是特别開心啊?”
葉妮雖然隻在五行村待了七天,但已經有恍如隔世的感覺了,她看着二妮身上的補丁,又想到同胞兄弟葉淩雲身上挺括嶄新的衣服。
忍不住對二妮說道:“陸娘子跟我說,可以介紹一個關系好的姐妹,跟着我去五行村,你願不願意?”
二妮是葉村長家剩下的唯一一個,既沒有說人家,也沒有去讀書的女娃了,但是她很安靜不愛說話,卻也能當家裡一個壯勞力使,隻是她力氣還小,不能下地,但洗衣做飯的活,也不輕松,要洗一大家子的衣服呢。
二妮看見了夾在葉妮耳朵上的耳環,看見了她脖子上佩戴的藍綠的首飾,看見了她的新衣服白白的絲綢内襯,看見了袍子上細緻清秀的花紋。
二妮想了想說:“可是娘不會同意。”
葉妮說:“二嬸不同意怕什麼,爺爺同意了,二嬸不同意也得同意。”
葉妮把頭湊的跟妹妹更近了,二妮也湊了過來,聽見葉妮的聲音小小的,溫熱的呼吸在耳邊,有點燙燙的,姐姐的手攬着她的剪頭,這個姿勢近的能看見她的枯黃的黑頭發細細的幾根落在了面頰的附近。
“到時候,你就跟爺說,你在家裡幹活,幹死了,也掙不上一身首飾,但在陸娘子那,沒準還能補貼家裡…”
葉妮的語氣還有點憤憤不平:“要我說,我娘我二嬸都能幹活,憑什麼把家裡最多的活,都留給我們幹?”
“我不幹了你也别幹,全留給我娘和二嬸幹。”
二妮的性格安靜,聽了這話,也隻是怯怯的點了點頭。
沒有人喜歡幹活。
尤其是在身邊的親人告訴你,在娘家沒日沒夜的幹活,到了婆家更得努力幹,這樣才不會被賣掉。
葉家的孩子都是有些聰明的。
二妮敏銳的意識到了,去讀書可能是改變既定的命運的機會,所以她忽略了葉妮對家裡人抱怨的言辭,隻是一心的祈禱,葉村長能被說服。
夜裡,葉妮起夜去用夜壺,用完夜壺,看見外面有個又大又圓的月亮,淡黃色的,散發着瑩白隽永的光。
她心有所感。
離開門房之前,看見二妮卷縮着蓋着被子,一臉愁容,看起來很不安穩的樣子,睡的很熟。
葉妮走過去,給二妮掖了掖被角。
然後離開了屋子。
院子裡回蕩着泥土牆,木質結構的房子,擋不住的呼噜聲。
天空是湛藍的,挂着一輪巨大的月亮。
地上鋪的不是磚,而是泥土,院子裡水井附近挂滿了青苔,葉妮無聲的看着月景,耳邊回蕩着蝈蝈和螽斯大聲的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