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中原中也吩咐候在外面的廣津叫人進來收拾爛攤子,并讓尾崎紅葉去接回情況不明的與謝野晶子時,魯路修便知道這件事暫時就到此為止了。
他自然知道對方沒有相信自己,不如說從最開始到現在,哪怕他提供的說辭并沒有太大的漏洞,但對方自始至終就沒有真得信任過他。
中原中也之所以現在沒動他們,一是因為那部分還在魯路修控制下的組織成員,二就是因為他們有用。
之後的三天,負責研究七羽異能力的主事者換成了尾崎紅葉,在場的人數也下降為四人。
期間魯路修偶爾還能撞見行色匆匆的中原中也,對方不是在前往戰場的路上,就是剛從戰場回來。
至于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和港/黑的另一位幹部魏爾倫,自那天後魯路修就再沒見過。
和與謝野晶子一起來得變成了有過一面之緣的芥川龍之介,可能是武偵的招牌上次在七羽這受到了牽連,無論是與謝野晶子還是芥川龍之介對待魯路修的态度都冷淡異常。
這種冷臉狀态一直持續到與謝野晶子發現被七羽取走的代價無法被“請君勿死”治療。
一開始,因為已經确定隻要參與了許願的過程,哪怕許願人并不是自己,也會在七羽收取代價失敗時被連坐,所以尾崎紅葉改變了思路,提出可以在審訊的時候對死囚進行誘導,讓對方說出諸如“求求你們放過我”這一類的請求,然後用提前準備好的錄音裝置錄下來,事後拿到七羽面前進行播放。
結果七羽毫無表示。
“這樣不行,應該是許願的人必須明确是向七羽許願。”與謝野晶子說話的語氣算不上好。
“不對,問題不是出在這。”魯路修否定了她的說法。
七羽去碰瓷亂步許願的時候,亂步也沒有明确自己是在向七羽許願,可七羽卻實現了對方的願望。
尾崎紅葉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他是故意的。”紅發的幹部面沉如水,“你有什麼提議嗎?”
被詢問的魯路修假做無奈的模樣:“我如果有辦法,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了。”
【L.L.和七羽之間的關系很奇怪。】
尾崎紅葉回想起江戶川亂步所說的話。
那時候剛清醒過來的名偵探吊着輸液瓶,沒紮針的那隻手捏着一塊粗點心,據他所說,這叫用甜食來激活大腦。
【他并不知道七羽的許願機制,所以他希望由我們來替他趟雷。】
江戶川亂步的聲音因為嘴裡的點心有點含混不清。
【但他的确又和七羽關系親近。】
把名偵探抗到病床上的中原中也拎着手上裝滿點心的紙袋晃了晃,暗示亂步别賣關子。
【好吧好吧,說簡單一點,L.L.已經告訴你們了,他認識的七羽是另外一個。】
【你是說……收取代價的和實現願望的其實是兩個人?而那個沒有眼白,不像是人類的許願機才是L.L.的弟弟?】
【事實上,我不覺得L.L.和七羽是兄弟。】
江戶川亂步咽下點心,指着床頭空掉的水杯,等中原中也臭着臉給他倒好水遞過來,喝了一口後才繼續說。
【我認為,兩個七羽才是兄妹。】
“但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些思路。”
魯路修的聲音打斷了尾崎紅葉的回憶。
“你們不一定非要許願成功。”魯路修說,“你們可以讓天人五衰來許願。”
如果江戶川亂步在這裡,一定會拉着魯路修的手表示贊同。
用名偵探的話說:想幹掉敵人,有時候不是非得靠自己努力,也可以靠對方作死。
試問,面對一個萬能許願機,又有誰能忍住不許願呢?
思路打開一些,隻要安排得當,他們完全可以利用信息差讓魔人被七羽的連坐機制教做人。
畢竟天人五衰這麼大仗勢,一定所圖甚大,這種規格的願望,就算魔人看準時機,讓替死鬼來許願,連坐的代價也夠他喝一壺了。
可能是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尾崎紅葉擡起手,用和服寬大的袖擺擋住了下半張臉,把詫異的神色隐藏在了衣袖之後。
她想到了中原中也特意指定要死鼠之屋成員作為試驗品、從那些炸掉的腦子裡滾出來的芯片,以及據說去執行秘密任務的魏爾倫。
能坐到這個位置上的就沒有蠢貨,在魯路修這句提醒下,尾崎紅葉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家首領今日那些行為的用意。
等一下,既然是否許願已經不是取勝的必要條件,為什麼中也還要讓她繼續主持這項實驗?
她若有所感的看向魯路修,發現魯路修回給了她一個意義不明的微笑。
……
尾崎紅葉覺得自己要壓不住提刀的手了。
呵,謎語人都該死。
想通了的尾崎紅葉放開了手腳,于是牢房裡的住客無底洞一樣的填了進去。
堆夠了人命,他們才終于搞明白七羽的許願機制。
簡單來說,在有人向七羽許願後,七羽會根據願望的難度來反過來向許願的人提三個要求,隻有做到了這三個要求後,真正的願望機器才會出現,并實現許下的願望。
如果七羽提出的要求很過分,許願的人也可以拒絕,隻要在第四次前離開七羽的視線範圍,并不再在七羽面前出現,七羽就不會提出第四個要求,但值得注意的是,許願的進度也會卡住。
七羽的許願機是單線程的,并不能同時滿足兩個人的願望,隻有上一個人的願望結束了,或者死亡了,才會受理下一個。
他們也不能靠與謝野晶子的異能力0元購,被七羽索要走的器官從根源上變更了所屬權,哪怕是“請君勿死”也不能讓失去的内髒重生。
——與謝野晶子一發現這個事,就果斷帶着芥川龍之介走人了,一秒鐘都沒有多待。
搞清楚了七羽的許願機制,魯路修和七羽就又被送回了首領辦公室隔壁的套間。
無所不在的監控與門外的明哨彰顯着中原中也的态度。
雖然隻接觸了短短兩天,但大緻摸清了對方脾氣的魯路修完全能想象出來對方的意思。
“老實呆在那,用得上你們的時候我自然會來叫你們。”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也是對方的好意。
魯路修這三天的确沒走出港/黑大樓,無事可做的時候他就逗逗七羽,配合對方演繹虛假的兄友弟恭。
不,也不能說是完全虛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