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鸢一下便站定住。
他總是很瘦,卻也是身形高挑纖拔的青年,并不比旁人弱氣許多。
何況沈峥喜歡他,親手将他捧上了那居高臨下的審判者寶座;純情小狗的那點子勇氣如肥皂泡般脆弱,禁不起心上人的半點審視,慌慌張張便自己伸手掐滅了。
“對不起。”小狗沮喪地夾起了尾巴:“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生氣了嗎?”
“沒有。”
“你、你親我一下就行了!我能弄到你要的東西,現在就可以!”
“不需要。我對你沒興趣,不要再纏着我了。”
這拒絕直白得沒有任何回轉餘地,讓沈峥一下子就酸了鼻子。
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所有人都和他說,顧鸢是個任取任求的便宜貨,是絕不會拒絕富家少爺捧着真心來追求的。
沈峥不愛聽這個,總在對方身上寄托着種虛幻完美的戀愛幻想。此時卻又希冀對方如傳言所說,這樣便不會如此冷淡地同自己說話。
他斷沒想到表達好意是這樣的結局,幾乎要落下淚來。
“顧鸢,走啦!”
他的哥哥從房間出來,大大咧咧攬住了顧鸢的肩。
沈峥偏過頭去,不願讓哥哥看出端倪。哥哥稀奇地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多問,拽着顧鸢就出了門。
因為沈峥的緣故,兩人在車上沒怎麼說話。直到顧鸢下了車,沈二少才幹幹巴巴地擠出句多謝來。
他知道顧鸢不會讨厭弟弟這種純情聽話的小男生,拒絕對方多半是不想叫自己難做。
可顧鸢給人面子,這事聽上去多稀奇?
沈賀心虛得很;總覺着是他自作多情,活該被顧鸢狠狠罵上一頓。
“二少。”
顧鸢繞到駕駛座旁,胳膊漫不經心地搭在了車窗上。
沈賀見對方有話要說,便伸長了脖子湊過來;聽見顧鸢帶着幾分笑意,貼在自己耳邊說道:“我放過了你弟弟,你可要加倍補償,好好給我當狗。”
他整個人如過電般抖了一下,直起身子,腦袋狠狠撞上了車頂。
顧鸢似乎嘲笑了幾句,沈賀卻一個字都沒聽清。
他目送着對方離開,哆哆嗦嗦抽了一根煙後,過熱的腦子才勉強冷靜下來。
“媽的。”他罵自己:“别犯渾!他也是你能招惹得起嗎?”
可沈賀的耳尖滾燙,似乎還在擅自回味顧鸢貼過來時熨帖的體溫。自己是真遭不住這人似有似無地勾引了。
他甚至開始覺着,在顧鸢腳下當一條聽話的哈巴狗——似乎也不是件難以接受的事。
*
顧鸢回家時,已經到了晚上。他住得是單身公寓,雇了阿姨每日上門清掃;開門永遠是幹幹淨淨的房間,卻少了幾分住家的煙火氣息。
他胃疼了一天,便從櫃子裡掏出好幾闆藥來,随心所欲地吃了幾顆。
被他丢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下。顧鸢嚼着藥看了過去,是一個好友申請。
藥物的苦澀味道在嘴裡彌漫,他的胃無聲地抽搐緊縮了起來。
顧鸢彎腰幹嘔了一下,卻還是抵不住生理性的反胃。在廁所裡嘔了半天。幾天都沒怎麼好好吃飯的他,卻能沒吐出什麼東西。
也虧好什麼都沒吃。他邊漱着口,邊散漫思緒想着。難受便難受了,顧鸢着實不喜歡嘔吐時,胃酸燒灼食道時近似灼心的痛感。
手機在桌上震動個不停,想來是某人反複提交着好友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