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顧鸢的遊戲規則,穆弘安安靜靜等待着對方的召見。
顧鸢自然會晾他幾天。穆弘恍惚記得前幾日,顧鸢還開玩笑着問他,自己會不會做些跟蹤偷窺這樣上不了台面的事。
他是怎麼回答的?
他确實很想這樣做。
*
顧鸢與穆弘見面時,就是在某個酒店的套房裡。
他剛剛洗完澡,頭發還濡濕着。顯然顧鸢不會是耐心擦幹濕發的人,發梢滴落的水痕在他雪白的肌膚上蜿蜒,引誘着旁人目光窺探。
與穆弘相比,套着浴袍的顧鸢穿着顯然很随意;但算不上敷衍,畢竟他的美貌可敷衍不了任何人。
見着穆弘,顧鸢将酒杯随意往桌上一放。
依舊是熟悉的冰塊與濃烈酒精的搭配——穆弘歎了口氣,倒也沒提不讓喝酒這種讨人厭的話題。
“我想,你這幾天又沒怎麼好好吃藥。”
顧鸢挑眉,又輕輕笑了起來。
“這麼不會聊天?”
哪怕是說些刻薄話,他的語氣也輕佻着,像是在調情。
“你知道我的出身,”穆弘道,“你能想象我們家的人,會為了另一個人而失控?”
什麼我們家?
誰和你是我們家?
顧鸢本算還不錯的心情,被這人的一句話給給打消。
“我沒什麼耐心。”顧鸢道,“這個遊戲...還有你,好像并不值得投入那麼多時間。”
顧鸢總是能将薄情的話說得很多情,說這話時微微帶笑,墨色的眼輕飄飄地瞥向穆弘。
“你總覺着不會失控。自己不會失控,事态不會失控...”
顧鸢當然也知道這樣的感覺,他也是這樣極有控制感的人。
“喝杯酒吧,”顧鸢突然道,“酒裡我放了藥,你猜會是什麼?”
顧鸢什麼樣的身世,穆弘沒查。但是那樣的性子,那樣的天賦,他根本不用查也猜得出來。
穆弘并不覺着這是一杯毒酒——哪怕顧鸢有一萬個想要他死的理由。
如果隻是這樣,隻是死。
那怎麼能足足踐踏獵物的一切呢。
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眼前一陣濃黑湧上,随即失去了意識。
*
在醒來時,穆弘依舊在酒店套房,隻是渾身無力,動彈不得。
顧鸢似是在等他醒來,百無聊賴地用指尖輕敲着杯壁。桌上酒瓶已空,他的眼神帶着幾分醉酒似的恍惚,風情搖曳缱绻纏綿。
聽見動靜,顧鸢看向穆弘。
“雖然好像不下藥也行,”他慢悠悠地說道,“但我還挺擔心,等會兒你忍不住和陸叙白打起來。”
他站起,緩步走到穆弘坐着的椅子面前。
顧鸢的一舉一動都優雅從容,才顯得他身陷泥淖時那樣慘烈無力。
“你現在,應當沒有動彈的力氣吧?”
顧鸢端詳着穆弘,然後伸手幹脆利落地抽了他一巴掌;男人自然是躲不開,“啪”得一聲吃了個結結實實。
“确實沒有。”
顧鸢很滿意。
*
顧鸢的力氣當然不大。
他抽完男人巴掌後,随手搭着穆弘此刻正坐的椅子,前傾着微微彎腰,視線與男人平齊。
“疼嗎?”
美人仿似心疼般詢問,一個輕佻薄情的吻淺淺落在對方臉側。
“我也不想這麼對你,”顧鸢歎息着道,“可...誰讓你一點兒也不懂得讨我歡心?”
他嘴角彎起,扶着椅背緩緩起身。
穆弘應當沒有失去意識太久,在顧鸢靠近時,一股溫熱的濕氣輕柔地撫上他的面頰。
無論做些什麼,顧鸢都像是在勾引;對方簡直就是風情浪蕩的化身,讓人将目光不自覺地凝在他的身上。
“那天,我一點都不舒服。”
說着話,顧鸢突然轉變了态度。他依舊離着穆弘很近,站直起來自然眼珠垂下,以一種純粹獵手的眼神冷冷俯視着穆弘。
“我以為你是個挺好玩的獵物,”顧鸢道,“或者最差,也得是條不聽話的狗。可惜,你連我的狗都不配當。沒有人和你說過嗎——哦,我想起來了,你說沒人喜歡過你。”
顧鸢笑了。
“我已經不耐煩了。”他淡淡宣布,“這個遊戲...從現在開始,不再是你想要的玩法。”
穆弘盯着他,眸色轉深。
美人忽而又笑。
“别生氣,”顧鸢跪在椅面上,伸手親昵地圈住穆弘的肩。
“畢竟,像你這樣不讨喜的家夥...難道不應該慶幸,我還願意陪你玩下去嗎?”
*
陸叙白進來時,眼見着顧鸢幾乎跨坐在穆弘身上,腦子一熱——差點就這麼沖上去把老婆拽下來,順便把那個人模狗樣的東西給塞進馬桶。
隻是他的“項圈”可一直拽在顧鸢手中,剛要發瘋;隻是美人唇角微妙地一掀,瘋狗便覺着要挨老婆的罵,立馬夾着尾巴窩囊起來。
他忍着怒火,走到了顧鸢身邊。
顧鸢并沒有給陸叙白任何一點眼神。
“你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他依舊注視着穆弘,雖說那雙墨翠的眼中全然倒影着貴公子的身影,卻不曾找見任何一絲情意。
聽見顧鸢這麼說,陸叙白難免有那麼一絲騷動。
他厚着臉皮蹭到對方身邊,企圖得到這句極珍貴的獎賞。顧鸢如他所願,看向了他——卻隻吩咐道:“叫。”
陸叙白一愣。
“瘋狗,叫幾聲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