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這絕對是夢,夏憬琛想,這要是真的,不是他瘋了,就是方知翊瘋了。
葛學連着問了幾個“誰啊”,夏憬琛也不回頭,幾秒後聽見方知翊說:“等穩定了再和你們說,他……有點不好意思。”
穩定?!穩定個屁,還不好意思,方知翊,你他媽是有病吧。
夏憬琛一口水被嗆到,葛學轉頭就給人去拍背:“哇,琛,你喝水都能被嗆着,你好牛逼。”
“神經病。”夏憬琛抽了張紙擦了擦嘴。
“诶,琛,你剛剛和翊哥在一塊兒,那他表白你肯定在場,他不好意思,你告訴我,誰啊誰啊。”
夏憬琛想扇葛學一巴掌,他硬硬的說了個“不知道”。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肯定知道,你倆天天在一塊兒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是吧,翊哥。”
方知翊:“嗯。”
夏憬琛:“……”
“嗯”,還“嗯”!再嗯把你舌頭割了。
夏憬琛感覺自己耳朵好燙,臉也好燙,然後就聽見葛學說:“琛,你你怎麼這麼紅,校醫剛剛往你臉上抹碘伏了?”
夏憬琛“蹭”一下站了起來,說了聲“讓開”就往出走。
“诶,你去哪兒啊琛。”
“死,我去死。”
夏憬琛跑在衛生間把涼水撲在了臉上,完全忘了額頭上還有藥,等他想起來藥早就被洗下去了。
“靠……
夏憬琛站在鏡子前發呆,方知翊為什麼突然就給他……表白了,他越想渾身越燙,整個人像是被巨大的棉花糖包裹,它存在,但隻要咬上去,甜膩的絨絲又轉瞬即逝。
上輩子他們是好朋友,是兄弟,而他夏憬琛卻偷偷暗戀了方知翊那麼多年,在懵懂的十七歲,因為對方的一句話而被牽挂整個青春,熱烈在心底肆意萌發,經常自我感動一般的以為對方也喜歡自己這種事他做過不止一次。
就連他考上安大研究生,也是為了方知翊。
方知翊方知翊方知翊……
腦子裡是方知翊,眼前耳邊都是他,後知後覺的,方知翊這三個字,已經成了他不願意解開的死結和未果的不甘。
而現在,他就這麼說要和自己在一起,本來重生就已經是一件很玄乎的事了,他拿着大喇叭出去說都沒人信,像葛學這樣的,應該還要問他是不是發高燒沒去醫院。
别人也就罷了,但那是方知翊,他不可能不渴望。
夏憬琛雙手撐着洗手台,他剛剛頭腦一熱就說了個“好啊”,現在翻臉不認人,他不成了渣男了麼。
但如果方知翊是和他開玩笑呢,他們這幾天也沒玩大冒險啊。
但他說了他是認真的。
夏憬琛一分鐘腦子裡冒出了一萬個想法,這就是被一個人調動着全身感官的感覺。
上課鈴響了,教物理的張曉提着自己的公文包就進來,物理課代表抱着一摞作業在前面開路,所有人乖乖的坐回了座位。
夏憬琛東西多,他一時想不起來自己的物理筆記本放哪了,結果就是左找右找,最後扭在了張曉眼睛裡。
張曉快五十了,但人健壯的很,平時也比較嚴格,看夏憬琛一直屁股上坐釘子,桌子上也沒個筆記本,原本在講台上來回踱步的他停了下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擡起了頭,順着張曉的目光轉身,投在了那個名叫夏憬琛的靶子上。
大概是作為一個學生的天生反應,夏憬琛頓時就感覺到了不妙。
果然,下一秒……
“夏憬琛。”
完蛋了。
夏憬琛站了起來。
張曉戒尺不經意的輕敲着講台,看着他:“我問你,我剛才講什麼了?”
夏憬琛大腦一片空白,他怎麼會知道剛剛講什麼了。
葛學在他的右面拿書遮着噘着的嘴吼:“小球……小球加速度……12米……秒……”
夏憬琛根本聽不清一句完整的話,在大腦裡翻譯了一下,猜到大概是加速度的題。
完了,加速度的單位怎麼讀來着?
看着張曉離自己越來越近,電石火光之間,他硬着頭皮說了:“小球加速度是……”
張曉停了下來。
看來是對了。
葛學好像說的是2。
夏憬琛繼續道:“是……2!”
全班人都一陣笑。
張曉毫不猶豫的走到了他桌前,正準備拿起戒尺小小懲罰他一下卻看到了他額頭上的淤青,在講台上,被劉海擋着他還沒看見。
“頭怎麼了?”
還沒等夏憬琛說話,就有男生起哄着說:“老師,葛學把夏憬琛的頭當籃球框了,三分擊中!”
全班哄堂大笑。
張曉無奈的指了指葛學:“你看看你……”
葛學賤兮兮的笑:“诶呀老師,琛都已經原諒我了。”
張曉轉回頭看着夏憬琛桌上隻有一個的課本,問道:“筆記本和作業呢?”
張曉上課要求學生必須要有課本,筆記本,作業,夏憬琛三項裡面隻有一項,在死亡的邊緣線上蹦跶,但他是真的想不起來自己放在哪兒了,至于作業,他更不知道自己是寫了沒交還是沒寫沒交。
“找不到了……”
張曉戒尺在他桌子上敲了一下:“我真怕你哪天把頭丢了,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全班又笑,這是張曉的口頭禅,幹什麼都要提一嘴。
“行了,你搬個椅子,和别人一塊看看。”
夏憬琛點頭,搬着椅子往右移坐在了葛學的旁邊。
“别看了吧……”葛學把自己的筆記本往回拉。
“怎麼了?”
夏憬琛早就忘了葛學的一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