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憬琛下來的急，随便摘了一件玄關衣架上的短絨外套就穿上了，他拉上了拉鍊，領子護住了下巴，半張臉賺了進去，悶聲說：“不冷。”

冷也沒辦法。

“那不成你把你的給我穿?”

夏憬琛就是開玩笑，結果方知翊還真就要脫棉襖，夏憬琛擡手按住他胳膊：“幹什麼啊。”

“冷。”

夏憬琛把他拉開的一半拉鍊一隻手又給他拉了回去：“去喝奶茶，小區門口，我請你。”

奶茶店開着暖氣很暖和，兩個人一進門坐在櫃台後面的老闆娘站了起來：“小琛來了呀，還帶了同學。”

“嗯，陳姨，林叔呢？”

“他在外面發車去了，我們一會兒要出去一趟。”陳喬蓮說。

夏憬琛讓方知翊去那邊坐着，自己去掃二維碼，結果正要點方知翊卻搶先掃了二維碼，點了兩杯熱乎乎的珍珠奶茶，陳喬蓮把奶茶給他們做好就出門了，這種冷天氣喝一杯熱奶茶最舒服不過了，說不冷，兩隻手凍的通紅，薄絨外套禦寒作用不是很強。

這會兒捂着奶茶才回過溫來，低頭吸了一大口珍珠，但不見方知翊喝：“你喝啊。”

“嗯。”

夏憬琛嚼着珍珠低聲說：“感覺好像沒有以前甜了，我很久不來了。”

這家奶茶店是一對夫妻開的，小本生意，一杯奶茶六塊到九塊不等，人都老實憨厚，夏憬琛六歲搬來那年夫妻倆開的這家奶茶店。

桌子突然一聲“咚”響，夏憬琛倒是沒反應，把方知翊吓了一下，但這個人天生就是淡淡的，被吓到也沒什麼反應，眼神卻明顯變了一下，夏憬琛對于方知翊的這些細微的反應和習慣都最了解不過。

是一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腦癱男孩，夏憬琛擡頭笑了一下，輕輕拍了拍男孩的手，說：“謝謝樂樂。”

樂樂笑一下也很難，生硬的勾起了嘴，但眼睛卻看着外面，艱難的說：“不……不用謝！”

是個腦癱兒，也是個盲人，夏憬琛看他慢慢的走回了走回了裡間才轉回頭。

“他叫林樂樂，陳姨和林叔的兒子，生下來就這樣，一直在特殊學校。”樂樂端來了兩個小蛋糕，夏憬琛給了方知翊一個，“以前有時間我就會來陪他聊天，陪他彈琴，樂樂很聰明，一教就會。”

“你教他彈琴，你會盲文？”方知翊抓住了這一點。

“會啊。”說着，夏憬琛就起身去了裡間，沒過一會兒拿着一本盲文書就出來了，坐了回來，“看看？”

方知翊拿過來，手慢慢的摸過凸起的盲文紙，夏憬琛站在旁邊，說：“歪了，這才是一行，這樣摸。”夏憬琛什麼都沒想抓着方知翊的手腕就過着一行盲文：“你摸到幾個點？”

方知翊手指過着那一個格，說：“五個。”

“嗯，這就是ch……24點就是‘i’，連起來就是‘車爾尼’。”

夏憬琛就這麼帶着方知翊過了“車爾尼”三個字，過完才發覺自己的手是在哪兒，一下就直接松開了手，方知翊擡頭看他：“怎麼了？”

夏憬琛搖頭：“沒怎麼……”

“那這個呢？”

夏憬琛手上去摸了摸說：“鋼琴。”

“我也想摸。”

“那你摸啊。”

“不會。”

夏憬琛頓了頓，說：“那你要怎麼摸。”

方知翊就弓起了手腕：“剛剛那樣？”

“你……煩人……”夏憬琛嘴上這樣說着，但手上還是重新抓起方知翊的手腕，店裡暖氣很充足，方知翊進來就脫了棉襖，夏憬琛抓在手裡的手腕隻隔着一層毛衣，他都有點想叫樂樂把暖氣溫度調低些了。

摸完兩個字夏憬琛就松開了手：“就這樣。”

方知翊點頭：“記住了。”夏憬琛坐回座位上，他又說，“你學盲文就是為了教他嗎？”

“不是，從小就會。”

方知翊合上書：“學這個幹什麼？”

夏憬琛說：“你見有哪個盲人不學盲文的嗎？”

“你又不是盲人。”

“我怎麼不是了。”夏憬琛低頭喝奶茶，看着外面說，“我瞎着呢，說不定哪天就全……”

“别說了。”方知翊的聲音冷冷的，打斷了夏憬琛的話。

夏憬琛正要說話裡間傳來一聲悶咚聲，他什麼都沒想起身就跑進了裡間：“樂樂！”

掀開簾子，樂樂果然在地下坐着，椅子也倒了，像是要站起來結果不小心摔倒了。

夏憬琛和方知翊把人扶了起來。

“沒事吧樂樂。”夏憬琛拍了拍樂樂的褲子，方知翊把椅子搬了起來，樂樂坐下，搖頭說沒事。

“怎麼那麼不小心。”

樂樂突然抓着夏憬琛的手腕，夏憬琛擡頭：“怎麼了？”

樂樂手抓不緊，夏憬琛就用另一隻手蓋着他的手讓他不要着急，慢慢說。

“小琛……哥，你……你不要胡說……”

這是聽見夏憬琛在外面的話了，夏憬琛愣了愣，繼而歎了口氣，心裡有些心疼：“就因為聽見了這麼一句話麼？”

他摸了摸樂樂的後腦勺：“知道了，我以後不胡說了，行了嗎？”

樂樂點頭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