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夏憬琛剛印完英語單詞監控響了，趙琴叫他去辦公室。

“今天下午幾點鎖的門？”趙琴問。

“六點五十，昨天下午值班的人請假了，沒來。”

“我說呢……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去庫房看了一眼，已經挺多的了，我明天叫人進來先收一批，你還得早點過去一趟算一下賬。”

夏憬琛點頭：“好。”

“我把鑰匙就放在這個抽屜裡，”趙琴拉了拉她電腦下邊的木質拼裝抽屜，“以後你要是用就直接來拿就行，今天上午我也是記錯了給你拿錯鑰匙了，正好方知翊看見了。”

“方知翊？”

“嗯，他說他看見你開不了門，問我是不是拿錯鑰匙了，我一看還真是。”趙琴笑了一聲，臉上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嗯……”

夏憬琛就站在一邊等，趙琴說：“我是想問你的眼睛，現在怎麼樣了？”

夏憬琛沒想到趙琴會問這個，愣了愣說：“右眼還是看不見，左眼……有點近視了，過段時間去配個眼鏡。”

趙琴點頭：“行，晚上早點睡，周末回家也别多看手機，回去吧。”夏憬琛“嗯”了聲，準備走，趙琴又加了句，“寫作業别趴着，老是趴着。

“好。”

出了辦公室，夏憬琛一個人就開始默默的想，下午自己是不是太矯情了，還小肚雞腸，方知翊明明是關心他，就是語氣兇了些，他怎麼還朝人發火了。

夏憬琛歎了一口氣，但他下午心情确實不好，從看見溫凱開始。

人對人有生理性喜歡，也有生理性厭惡，方知翊和這輩子的溫凱對于夏憬琛就是兩個極端，溫凱有活該的成分。

夏憬琛看見他就煩。

“學長，可以加個微信嗎？我也是财院的。”這是他上輩子第一次見溫凱對方就說的話，夏憬琛本來覺得沒什麼，學弟想加就加了，但是耐不住這個人每天都要給他發一百條消息，再傻的人也該感覺到了，他隻好把人叫了出來。

“溫凱，你以後如果有什麼學習的問題可以随時問我，但其他的，我可能沒時間回你。”他覺得自己夠隐晦也夠明了了，但對方就像是聽不懂一樣。

繼續發消息，甚至，跟蹤他，被夏憬琛發現後還據理力争，把自己放在卑微者的地位上。

“學長，我實在是太喜歡你了，對不起。”

夏憬琛一次又一次的忍讓，又一次在宿舍樓下看見這個人時，他真的受不了了。

“我跟你說過了，不要跟着我，我不喜歡你，我也沒心情談對象。”

對方拉住他手腕，說話語速都比平常快，竟然說：“學長你是不喜歡男生嗎？沒關系的，如果你不喜歡男生我可以不當……”

夏憬琛猛地甩開他的手，沒讓他把話說完：“你他媽有病嗎？你說的是什麼屁話？！我再跟你說一次，别出現在我眼前。”說着他直接拿出手機當面拉黑了這個人，“走。”

溫凱似乎是被徹底惹怒了，眼睛都泛紅了，他摘下了眼鏡，惡狠狠的說：“我都這麼可憐的求你了，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夏憬琛不說話。

半晌過去，溫凱就像是被逼到極端的瘋子一樣突然笑了：“我知道你喜歡男的，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那個人是誰。”

夏憬琛大腦嗡的一聲，像是被雷轟一般：“你說什麼？”

溫凱笑了一聲，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了那個名字：“方，知，翊……”夏憬琛手中的書掉地，他走上前，手握成了拳，“你怎麼會知道他。”

溫凱眼中有水光，他竟然哭了，是惡獸的眼淚。

“我為什麼不知道，關于學長的一切我都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啊。”

夏憬琛喝了口水，想到這些他就反胃。

下午因為看見了惡心的人心情不好，遷怒了方知翊，不該，夏憬琛撕了張便利貼，大大的寫了個“對不起”，下面又寫了行小字，“下午心情不好，明天請你喝奶茶”。

然後把紙條随便疊了疊擡手把紙條扔在了後面，幾秒後他聽見後面的一聲笑，但聲音不大，就是一聲淺淺的氣音，方知翊的聲音很好聽，夏憬琛最喜歡的就是他的聲音，他感覺這個人的呼吸都好聽。

一個活脫脫的聲控。

小的時候他聽多了醫生們說他可能會完全失明的話，可能就是瞎子本能，他們對聲音敏感，夏憬琛作為一個預制瞎子也一樣。

如果一開始就想着一件事最差的結果，哪怕真的到來時可能就沒有那麼害怕了，沒人的時候，他閉着眼睛走路，他學盲文，他一個人聽歌，聽能聽到的所有聲音。

把對黑暗的恐懼分散在每一次适應黑暗的過程中，等到世界真的全部都是黑暗的時候，大概就沒有那麼措手不及了。

桌子上落下個紙條，是方知翊扔過來的，夏憬琛打開看，上面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兩張笑臉面對面。

周黎端着水杯喝水餘光瞥見這倆人在傳紙條，他就看着方知翊看完夏憬琛的紙條然後拿出了一個本規規整整的把紙條夾進了本子裡，一口水沒咽下去差點把自己嗆着，連忙轉回頭當什麼都不知道。

也隻是當不知道，但不代表不惦記，一直到第二天上體育課了他都還惦記着。

“诶，想什麼呢麗麗！接球啊！”周黎看着站在籃球架下的方知翊和夏憬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葛學拿着球拍走過來：“你惦記啥呢，不接球。”

周黎搖頭說沒事，把球拍給了站在一邊的林雅：“你來吧。”

林雅和葛學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他咋了，不知道啊。

他們打羽毛球大部分都是四個人打，兩人一組前後站，周黎和蘇念棠都走了，林雅和葛學前後無人，就瞅上了夏憬琛和方知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