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
霍之汐是霍芸的侄女,蘇譽的表妹。
那幾年,霍之汐爸爸的産業鍊的重點發展基本都在國外,頻繁地兩頭跑實在是太麻煩了。
于是,他們打算舉家搬遷,把那邊先穩住了以後的事再說。
又恰巧蘇譽治病的專家團隊也在M國,正好兩個孩子也可以做伴。
再加上當時的資金鍊确實出了點問題,他們走得匆忙,比定好的的時間還提前了好幾天。
就這樣,霍之汐還沒來得及想好怎麼告别,就踏上了離程的飛機。
結果就是。
連告别都沒來得及。
陳一松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他們離開的第二天,他特别平靜,就是一個勁兒地給霍之汐打電話,但是一個都沒接。
蘇烨勸:“有些國家要坐十幾個小時才能到,說不定還在飛機上。”
陸航也勸,“也許手機沒電,手機靜音,總之現在沒空注意到電話。”
陳一松倒也不固執,收了手機,發了一下午呆。
晚上他又開始打電話。
他想,這該有十幾個小時了吧。
但是,仍舊無人接聽。
陳一松站在江邊,蘇烨和陸航陪着。
陳一松把電話卡取了下來,握在手裡把玩,他沒有特别難過的表情,隻是說:“我下午就在想,要是晚上打不通就算了。”
“以後也别聯系了,挺好。”
陸航聽着都覺得荒唐:“不是,又不是什麼大事,說什麼胡話呢?!”
陳一松盯着手機卡又愣了神,過了好一陣兒才緩過來,他摩挲着手裡的小小電話卡:“沒,認真的。”
蘇烨靠到他旁邊的欄杆上,偏頭問:“你舍得?”
陳一松晃了下神,扯出一個難看的笑:“你看出來了啊。”
蘇烨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嗯。”
陳一松回避掉蘇烨的目光,轉過頭看陸航:“航子呢,知道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陸航要是再聽不懂那就是真傻了,不過該震驚還是得震驚:“你……喜歡她?”
陳一松承認的倒是利落:“嗯,我喜歡她。”
複而又自嘲一笑:“有什麼用?”
陳一松把玩着手裡的小東西,故作輕松,拿着玩笑話的語氣對他們講:“不聯系不挺好,就當斷個念想。”
把玩間,電話卡像是沒拿穩,往下墜,陳一松還下意識地撈了下。
小小的電話卡墜入江裡,連水花都沒濺起就淹沒于洪流之中。
陸航盯着江河,有一瞬間的窒愣,他拍了拍陳一松的肩膀:“沒事兒,我們去補卡。”
陳一松揮揮手:“算了,注銷吧,我換号。”
陸航驚訝:“你認真的?”
陳一松攤攤手,努力地扯出笑容:“卡都掉江裡了,這不是天意?”
蘇烨手肘搭着欄杆:“笑不出來就别笑了,怪醜的。”
陳一松斂了笑意:“烨哥。”
蘇烨閉了眼:“松子,要後悔的。”
那晚|風很大,江水也不平靜。
蘇烨的那句“要後悔的”也始終沒有得來主人的回應。
後來。
霍之汐聯系不上陳一松,就打電話打到蘇烨陸航的手機上,說想和陳一松講講話,但都被陳一松拒絕了。
陳一松說:“汐汐,我們别聯系了。”
陳一松沒聽電話,不知道他那個放在心上的姑娘,當場就哭了出來,泣不成聲地表達着,想和他再說哪怕一句話,卻隻能抽抽噎噎地挂斷電話。
此後,無數個清晨,午時,夜晚,陳家那小子再也等不到他心愛姑娘的電話了。
他們就此斷了聯系。
兩年八個月零27天。
這,就是他們的當初。
下課鈴聲總是響得及時的,它能打斷人類的美夢,也能打斷胡思亂想的思緒。
陳一松是真的想出去冷靜冷靜。
隻不過他剛起身,霍之汐也跟着站起來了,闆凳‘滋啦’地面拉出長音,刺耳得很。
霍之汐轉身:“蘇烨哥,一班是在樓上吧?”
一班?
蘇烨掀起眼皮掃過陳一松,落到霍之汐身上:“有事?”
霍之汐點頭:“我想去看看蘇譽哥。”
蘇烨踢着桌下橫杠,借力讓凳子後移,他插着兜站起身:“走吧,我陪你。”
陳一松默不作聲地跟在他們身後。
霍之汐站到門口托人叫蘇譽,蘇烨倒也沒等着,走到窗邊,屈指敲了敲玻璃窗。
玻璃窗緩緩拉開,顧夏也恰巧擡起了頭。
坐在窗邊的同學頓時沒了用武之地。
隻見蘇烨邪肆一笑,朝着顧夏勾了勾手指,用口型說到:過來。
顧夏不明所以,卻還是放下筆,起身。
蘇烨瞥了眼旁邊,霍之汐和蘇譽已經聊上了,再遠點,有個傻逼暴露了半片衣角。
陳一松遠遠地站着,看到霍之汐揚起笑臉和一個清瘦少年講着話。
某人輕嗤:“小姑娘哥哥還挺多。”
顧夏走了出來,和蘇譽打了個招呼,站到蘇烨面前:“怎麼了?”
蘇烨抱臂靠着牆,語氣不正經,吊兒郎當地問道:“同學,中午放學可以一起嗎?”
顧夏面部倒是沒什麼波瀾,淡淡地回問:“有事?”
蘇烨瞧着人,笑着說:“嗯,有個東西給你。”
顧夏擰了下眉:“什麼東西?”
蘇烨一下站正,眉眼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微微傾身,輕聲道:“秘密。”
蘇烨緩緩拉開距離,眸卻還是對着眸:“顧學霸,一起嗎?”
顧夏不自在地後退了一步:“我們,保持點距離。”
别動不動就靠那麼近。
腦袋都空了。
蘇烨:“?”
蘇烨琢磨了兩下這句話的意思:“不同意啊。”
顧夏聽着這似是惋惜的語調,下意識就想否定,但看着眼前這人的表情,惋惜反正是沒看出來,暗戳戳地在憋什麼壞招倒還差不多。
顧夏喉結滾動,把“不是說不同意”這句話給咽回肚子。
他抿了下唇,把話改了改:“沒,我說的是物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