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少年推着自行車正向她而來。
操場上傳來籃球撞擊地面的悶響。
咚、咚、咚。
也像她的心動疊加萬萬次。
但随即,有什麼大力的東西拉扯着她旋轉了一圈,霍之汐腦袋空白地摔到地下。
滋啦帶來的火辣辣疼痛,不及身上龐然大物的重壓難受。
那個男生迅速爬起來道歉。
霍之汐掙起上半身擡眸,率先落入的卻是自行車旁那個少年的注視裡。
眼眶裡的水花裹不住,沾濕睫毛後在臉頰上留下劃痕。
兩個打鬧的男生頓時僵住,也懵懵地看向少年。
看着扶也不扶一下的兩個大男生,陳一松也是無語住了:“撞了人小姑娘,看我能挽回?”
“沒長手?”他好脾氣地踢下撐腳架,蹲下與小姑娘對視,“哪疼?”
淚珠掉得更快了,霍之汐含着鼻音說道:“腰側,手臂。”
她頓了頓,将屁股墩咽下。
随後舉起血絲泥土糊在一起的手臂側給他看。
夏天衣服穿得薄,這種重量級的摔跤一摔一個流血。
陳一松輕輕歎了口氣,從斜挎包裡摸出包紙:“别哭了。”
“能自己起來嗎?”
霍之汐搖搖頭,指了指腰:“一用勁就疼得厲害。”
“方便看一眼嗎?我好避開把你弄起來。”
沾着星星點點血迹的夏季校服撩開一角,白皙的腰側被水泥地磨血了一大片,駭人的緊。
陳一松抿直唇線,幹脆掐着人咯吱窩提起,把人放到自行車座上。
肌肉拉扯帶出一聲極輕的痛呼。
陳一松沒來由地有些焦躁,他偏頭沒好氣地對着兩個大老粗說道:“愣着幹嘛,還不跟着出錢給人包紮。”
這一下是真的摔的有些重,霍之汐坐在醫務室凳子上時,醫師姐姐都沒忍住陰陽了肇事者兩句。
“塊頭大的眼睛都不好使嗎,撞得人小姑娘得多疼啊。”
但更疼的還在後面。
消毒的過程實在難捱,霍之汐悄悄拉起男孩衣裳一角。
陳一松偏頭看去,女孩子哭起來沒有聲音,隻有斷了線的淚珠不斷下滑。
心尖好似塌陷了一塊,陳一松撇開視線默許了她的小動作。
手機震動的突兀,男生也沒避着,就這麼大喇喇地接起電話:“醫務室。”
陳一松看了眼旁邊乖巧擺弄的小姑娘:“沒病沒災,你松哥做好事呢。”
男孩的嗓音帶着一點懶,也不知道聽見了什麼,正漫不經心地回怼着:“滾滾滾,東西沒有,等會回來。”
停歇幾秒,又聽見他輕笑着回答:“成,賠罪,挂了。”
收了手機,陳一松偏眸對上霍之汐偷偷打量的視線:“看什麼呢?”
沒想到會被抓包,霍之汐噎了下後迅速組織起措辭給自己打掩護:“賠什麼罪?”
陳一松勾着笑,漂亮的指尖輕點膝蓋:“這不是,出去給他們帶口糧的我,被你絆住了麼。”
霍之汐默默低下頭,她就不該問。
還好醫師姐姐及時開口,打斷了她的尴尬:“好了妹妹,這幾天注意一下,别碰水哦。”
像得到了救命稻草,霍之汐趕忙接話:“嗯嗯好!”
陳一松看着好笑,目光一轉落到兩個存在感極低的肇事者身上後又冷下了臉:“杵那當柱子呢,錢付了嗎,人關心了沒有。”
被人一斥,兩個人手忙腳亂地從兜裡摸出現金,遞給醫師姐姐,而後又看向霍之汐。
他們努力夾着嗓子,讓自己面目看起來不那麼可憎。
“你感覺怎麼樣?”
“需要我們送你回教室,或者帶你去老師那請個假回家嗎?”
小姑娘不接話,隻拽了拽陳一松衣角。
男孩掀起眼皮:“怎麼,想賴上我啊。”
霍之汐壓低聲音,湊近陳一松輕輕說道:“他們不靠譜的,你這麼好,幫幫我嘛。”
“這麼信我?”陳一松挑了下眉,一副拿人沒辦法的模樣,他插兜站起,“那能怎麼辦,好人做到底咯。”
兩個男生站在那,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扣扣腦袋,再次鞠躬道歉後,便極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這天過後,霍之汐就順理成章地賴上了陳一松。
她像個小尾巴一樣,出現在男孩可能出現的任何位置,從送水送零食的感謝到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霍之汐這個小姑娘呀,可是下了大功夫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