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洗硯這一覺睡得挺香,昨兒實在是累了,坐着都能睡到做夢。
所以,當他聽見一道溫柔的聲音叫他“四寶醒醒,我要去叫護士了”的時候,還覺着自個兒正做夢呢,于是幹脆沒搭理,低頭又蹭了蹭,還想接着睡。
他不知道枕着什麼玩意兒,挺香挺軟和。
“四寶。”那人又叫他,這回還惡劣地伸出手,在他腦袋上摸了摸。
梁洗硯一下彈起來,瞪着商哲棟。
“醒了?”商老師淡定收回手,接着起身去叫護士了。
梁洗硯腦袋發懵地看向爺爺的輸液瓶,果然,第一瓶已經空了,該換水了。
爺爺已經醒了,指着他:“坐直,像什麼樣子,大腦袋靠人家小哲身上睡半天,我讓他把你推到一邊兒去,人家還說沒事兒,不累。”
“啊。”梁洗硯揉了揉眼睛。
怪不得剛才睡得那麼舒服,原來枕着商哲棟的肩膀啊。
該說不說,商老師肩寬,把他托得穩穩的,睡起來的感覺真不錯。
他突然緊張地抹了一把自己嘴角,還好,沒流哈喇子,不然沾人家商老師一身,那可真是太丢人現眼了。
“爺爺。”梁琳這時候開口,語氣不善,“您說您早知道商老師回北京要找房子住這事兒,為什麼不告訴我,單單就安排他和梁洗硯住,這不偏心麼。”
梁老爺子還沒說話,梁洗硯冷笑:“想告訴您也得抓得住您啊,您平時給爺爺打幾次電話,來這兒探望幾回,爺爺跟您這大忙人說得上話麼?”
“閉嘴,我們梁家人說話,沒你插嘴的份兒。”梁琳狠狠剜了一眼他,“一個貓嫌狗不待見的私生子,别以為攀個高枝兒就怎麼着了,爸媽能忍你到今天全看在爺爺的面子上,要不然早把你趕出去了,你還能像現在這樣花着我們家的錢尋歡作樂?”
這話罵得難聽,梁洗硯雙手插兜,居然笑出了聲。
他真覺得挺逗的,新中國成立多少年了,他們家好像還跟那個封建餘孽成了精似的,一天到晚把出身門第挂嘴邊上的,突出一個嫡嫡道道。
梁琳這番話就是在說:您不是正宮娘娘生出來的崽兒,沒有繼承權,也沒人在乎,說話做事小心着點,說不定哪天就被發賣了。
梁洗硯這麼想着,又笑了。
“唉我說梁琳,您一天到晚在這逮着我訓幹嘛呢。”梁洗硯彈個舌,“您要是真有本事,找個時光機,穿越到我出生之前,給梁季誠和她秘書買個避孕套,或者,警告他管好自己下半身别精蟲上腦的,這不從根源解決問題。”
“你少說這種話!”梁琳聽他這麼糙的話,差點沒嗆死。
“你記住了,錯的不是我,梁琳。”梁洗硯偏了偏臉,病房外,商哲棟正認真跟護士溝通。
“你沒本事去跟梁季誠撒潑,也别他媽把氣撒我身上,我身上隻要流着梁季誠一半的血,我花你們家的錢就是天經地義的,您再看不慣也沒用。”梁洗硯說。
梁琳冷笑:“行,反正我家有錢,大不了當養條狗。”
梁洗硯吊兒郎當吹聲口哨:“注意您的風度,梁二小姐,怎麼開始罵街了都,小心别讓商老師聽見。”
“你們倆都少說兩句!”梁老爺子咳嗽一聲,轉頭對挑起事端的梁琳解釋,“小琳,話不能這麼說,有些事兒不是我偏心就能安排的,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小哲自己願意,我一個老頭子随口亂指,人家就老老實實搬去住了?”
“那您起碼也得知會一聲啊。”梁琳嘀咕,“我這兒也有空房子,還是别墅呢,商老師要是知道,他肯定不會去住那老破四合院遭罪,也不嫌寒碜。”
“唉。”梁實滿重重歎了口氣,“你怎麼腦袋繞不過來彎兒呢。”
“繞彎兒?”梁琳瞪着眼睛,“我繞什麼彎兒,哦,還能是商哲棟求着您,非要跑去跟梁洗硯住的啊,他瘋了不成,您跟我這兒逗悶子呢?”
梁實滿老爺子皺着眉擺手:“你回家吧,回家吧。”
“梁洗硯。”梁琳把矛頭指回來,“我可直接告訴你,我挺喜歡商老師的,爸媽也有兩家聯姻的意思,你給我夾着尾巴老實點兒,你要是敢作什麼幺蛾子把事兒攪和黃了,你看爸怎麼收拾你。”
梁洗硯用腳勾開病床邊凳子坐下,冷笑:“您那麼大本事自己把商哲棟追走,還省得他在我這兒煩我呢。”
病房門再次打開,商哲棟帶着護士和主治醫生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