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叔看着梁簡,目光靜默地悲涼,拍了拍梁簡的手:“梁先生,在小少爺分化這件事上,夫人的态度一直以來都很強硬。你我不知道夫人混補劑的事,是情理之中,但你覺得,大少爺對夫人混藥的事真的一無所知嗎?”
梁簡的手往下重重一滑。他有一瞬間,對這個世界都産生了懷疑。
朱念荷到底是不是Omega,她難道不知道發情期有多折磨人嗎?趙行洲到底是不是趙昀宣的哥哥,他就這樣不管束朱念荷發瘋嗎?
朱念荷現在混的補劑量少,但梁簡看過書了,知道等趙昀宣的身體熟悉了補劑的激素含量後,必須要加量的,否則根本無法扭轉分化的結果。等劑量大到一定程度,發生什麼意外,驟然停了激素,身體機能不調,是會死人的。
還有醒室……他們沒有看過相關的新聞嗎?硬挨情期是能把人逼瘋的。進了醒室,趙昀宣真的能醒來嗎?
趙昀宣還有不到兩周,就十八歲成人禮了。梁簡閉上眼,天旋地轉,世界虛無而荒謬。
梁簡被季叔一把扶住了,在蹦跳的、世界崩壞的怪異白光中,梁簡看到趙昀宣在哭。
很奇怪。趙昀宣大汗淋漓、力竭神昏,梁簡就是看得出,趙昀宣在哭在難過。
那些對話,趙昀宣是不是都聽得見?
梁簡一時脫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季叔扶着梁簡,他卻好沉,像人形的沙袋,季叔根本扶不動,醫生見狀也來幫忙,兩人一起将他往上拔卻也吃力,隻好慢慢扶着他跪下來,給他做緩沖。
過了一會兒,梁簡僵硬的身體才慢慢軟化一樣攤坐在地上。
他再擡起頭時,滿臉的淚,眼神卻孤戾狠絕:“給趙行洲打電話,我跟他說。”
他誰也不是,什麼也沒有,他本沒有資格。
但血肉蒼白,天地豬油,逼人發瘋。
他隻想着,真要死不能隻死趙昀宣一個。豆豆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