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之若的目光就從深灰色的腰看到白色鞋跟，再從白色鞋跟看回深灰色的腰。

聞央你給我也打一個電話吧。她想，我知道你記得我的号碼，隻要你現在給我打電話，我立刻下樓去找你。

樓下，總算忙完一輪的石嘉園伸了個懶腰，她心滿意足撐着椅子扶手起身。

雙手叉腰，活動筋骨，目光不斷在店鋪内打轉。

鬼使神差般，她突然朝二樓望了一眼。

——喬之若？

石嘉園舉起胳膊，試着對二樓欄杆後的人揮了揮。

沒反應。

她又順着喬之若的視線往店門口看——

“嗯，對，那就等你們到了再給我打電話吧。”聞央走了進來。

撞上石嘉園，聞央口型問了句：“有事嗎？”

石嘉園遲疑地搖了搖頭，又遲疑地轉頭再次向上看。

聞央跟着看去。

二樓欄杆處空空如也。

***

聞央盡職盡責，陪着她答應要當法官的這桌大學生一直玩到了五點半。

等這群人起身離開，她又端盤子來把玻璃杯、零食袋、瓜子殼，有的沒的都收走。

店裡負責清掃的小店員一陣驚慌，趕緊跑到聞央身後：“央央姐……我，我來吧？”

“啊，行。”聞央松手。

她默默看着店員收拾了一會兒，等桌面又幹淨如新。

聞央想了想，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了。

她拿出工作機，翻看剛收到的飲料庫存清點單，平日裡隻需要掃一眼就能明白的表，她捧着看了足足有十分鐘。

直到聽見天花闆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聞央注意力離開手機屏幕，先擡頭對牆上貼着作裝飾的黑膠唱片發了幾秒呆，等那些腳步差不多到樓梯，她才轉頭，向右看去。

下來了……估摸有八九個人，但沒有喬之若。

聞央正想收回目光，隻聽木樓梯又響起幾下極輕的腳步聲。

目光從收銀台轉到樓梯口。這次聞央順利看見了她在等的人。

喬之若今天穿了件非常簡單的白色短袖，淺藍色牛仔褲，肩上挎着白色的細鍊條小皮包，走近到正在結賬的朋友們身後，站定。

搭在桌沿的左手握緊了一秒。

聞央放輕動作起身，像是怕驚擾到什麼一般，比任何時候都更為謹慎地緩緩朝收銀台走去。

“咦？學姐？”

比喬之若更先注意到聞央的，是喬之若的大學同學之一，聞央記得她好像叫……薛瑩？

不過記憶有些模糊，聞央不敢直接認，就輕快地回了聲：“你好呀。”

“哇——”薛瑩無意義地感歎了一聲，而後回頭喊，“诶若若，學姐！”

喬之若正低頭看手機，聽見薛瑩喊她也沒有馬上擡頭，反倒是很淡定地又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兩下。

沒聽見嗎？薛瑩便扒拉開身邊的人，走到喬之若旁邊指尖戳戳：“喬之若？”

“嗯？”喬之若這才擡頭。

薛瑩給她指幾步之外的人：“你看！聞央學姐！居然在這裡碰見！太神奇了吧！”

目睹全程，站在收銀台内的石嘉園假意在撥弄座機電話線，實則眼珠子一會兒左一會兒右，心想這是在演哪出？

在薛瑩的認知中，喬之若偶遇聞央肯定是會超級驚喜的，但喬之若竟然隻是“哦？”了聲，平靜轉頭，望了一眼。

“學姐好。”

薛瑩聽見喬之若這樣淡淡地招呼了一聲，完全沒有要走過去的意思。

這就有點……薛瑩窘迫地撓撓臉，瞬間在想，難道她倆關系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好了？怎麼顯得我更激動啊？

一行人結完賬，結伴朝外走了。

聞央雙手環在身前，臉上似笑非笑地靠在收銀台邊，目送喬之若頭也不回地跟朋友們走遠。

石嘉園這才敢往櫃台上趴，眼珠子嘀哩咕噜糾結了三次，問：“你們……”

“喬之若是長大了。”

聞央簡簡單單點評了一句，轉身走，“我上樓去收拾一下。”

五點到六點之間，正是下午場客人離店的高峰。

負責收拾的店員還在樓下清掃，于是聞央就先一步，獨自進了喬之若那行人呆了一下午的包廂。

一進門，聞央就注意到沙發上的一件白色外套。

聞央皺了皺眉，走過去，将外套拎起來。

……

熟悉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