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領?”
他補充:“明天我回上海,下周來桐城出差。”
許願拾起手機點開客房排班日曆:“下周我白班。”
“那今天去?”
“好。”
“我叫許願,期許的許,願望的願。”
“我知道。”
“你叫什麼?”
“鄭聿禮。”
許願不知道是哪兩個字,沒有多問。
從婚姻登記處出來,已近傍晚。
結婚證拿在手裡。
玫瑰紅色的夕陽下,夢一般。
來的時候鄭聿禮開車,許願坐後排。
或許這樣不禮貌,但除了特别熟悉的人,以及時昀昱,她沒有坐過其他男人的副駕。兩位老人見倆人相處的好,午飯後相伴去了家附近的濕地公園。
重新走到車邊,許願習慣性去拉後門,鄭聿禮卻先一步拉開了副駕那側車門,示意她上去。
她楞一下,收回手默默上車。
待她坐好系上安全帶,鄭聿禮關上車門,上車後他轉頭看向許願,像是提醒:“你以後是鄭太太。”
引擎低轟,車滑行出去。
鄭太太。
許願打開手裡的小紅本,兩人都是黑襯衫,背景鮮紅。
鄭聿禮比她大兩歲。
生活中很少用到這個“聿”,名字卻有些似曾相識。
許願想不起來哪裡見過。
她心慌慌的,隻盯着窗外看。
晚高峰。
桐城街上車流如織,兩人沒有交流,車内更顯靜寂。
等紅綠燈時,車停下,許願發現前面的車突然變道,又看一眼後視鏡,發現他們後面空蕩蕩,所有車默契的往後停。
她失笑,發現一條坐鄭聿禮車的好處:不怕剮蹭。
“你今晚住家裡嗎?”鄭聿禮問。
許願不知何意,哪個家,兩人隻是領了證,其他的還沒交流過。
“我——”她突然卡殼,“我住奶奶家,明早酒店還有總晨會。”
“好,那我送你回斜塘。我有急事需要處理,今晚就回上海。”
“好。”
車一到巷口,許願一眼看到了等在商店門口的奶奶,她反常地沒有迎過來,而是笑盈盈地站在原地。
許願推開車門。
她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扭回身問:“要公開嗎?”
鄭聿禮已經先行一步下車,在她找人的時候,手邊的車門已經全部拉開,鄭聿禮似乎思索了一下,說:“你決定。”
這麼模棱兩可的回答。
許願下車,迎着奶奶滿意的笑容走過去。走到近前,她發現奶奶沒看她,看的是落後兩步的鄭聿禮。
許願:“……”
她站定,聽鄭聿禮溫和的跟奶奶說今晚要回上海,要她多注意身體。
徐秀珍不住點頭。
直到鄭聿禮的車駛出巷口,看不到車尾燈,徐秀珍這才收回目光,轉落到孫女身上:“下午去哪裡玩了?開心嗎?”
許願不知如何作答。
“好好好,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問。”徐秀珍怕孫女害羞,笑着轉身,開始收拾店門外的小桌,今天要早點關門。
許願搶着把小桌折起來,放進店内,疑惑:“王奶奶呢?”
徐秀珍笑:“從濕地公園回來後又坐了一會兒,司機把她接走了。”
許願出來接過小闆凳:“您這嘴巴,從我回來,沒見合上過。”
徐秀珍兩手正空,擡手打了一下孫女屁股:“胡說!”
許願挨打,不依,朝隔壁院子大喊:“二叔,你媽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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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
許願輾轉反側,很晚才入睡。
第二天她是被鬧鐘吵醒的。
她要早點出門,斜塘附近人口密集,都是坐同一班線路往市中心去的。
徐秀珍一早準備好了早點,酒店提供三餐,可她總說大鍋飯不好吃。
許願拿上客廳餐桌上打包好的早餐,匆匆去前門,奶奶正在澆花,準備開店。
“奶奶,我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徐秀珍囑咐,“看好包。”
許願應聲,想起昨天帶回來的曲奇,“我昨天拿回來好多甜點,在櫃台裡,你記得吃。”
她不放心,怕奶奶找不到,索性快步進店内。
昨天鄭聿禮那瓶水還立在櫃台,是滿的。
他一口沒喝。
許願怔愣兩秒。
繞到櫃台後找到裝曲奇的袋子,拎出來放到店外的小桌上:“奶奶,你記得吃,給二叔也拿一點。”
她拍拍徐秀珍肩頭:“香港買的,很貴!”
徐秀珍作勢要打她,許願早就溜遠。
“你慢點!”
“知道啦!”
早高峰地鐵,人擠人。許願把雙肩小包背在胸前,踏進車廂便站在列車門與座位的夾角處,她有經驗這個位置最好。越靠近市中心進站的人越多,她早就練成,人多擁擠時即便不搭扶手,随着列車行進節奏,穩穩站立的本事。
掏出手機擱在包上,還能看會兒酒店晨報。
快到站,有好友添加申請。
她點開:我是鄭聿禮。
她冒汗,昨天他們沒有交換電話。
許願驗證通過:我是許願。
鄭聿禮很快回複:你喜歡什麼顔色?
許願:?
列車到站,她随着人流走向出站口。
鄭聿禮沒回。
十分鐘後。
對話框内發來一張色卡。
這是讓她選顔色。
許願平常衣服深色居多。
她回:黑色。
還是不明所以。
鄭聿禮:還有呢?
許願想想:灰色。
鄭聿禮:好。
許願:“……”
她不自覺搖頭,感覺有點跟不上鄭聿禮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