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笑評:“還怪新潮的。”
她沉默兩秒,試探道:“我哪天要是結婚了,你能高興吧?”
“怎麼,小鄭跟你求婚了?”徐秀珍一怔,又一喜,立馬扔掉遙控器。
許願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決定周末回家跟奶奶攤牌,遂含糊道:“我周末回家跟你講。”
“你現在講也一樣,是不是求婚了?這…這是不是太快了點?”
“奶奶…同事找我有急事,我先去忙了——挂了啊。”
電話忽然被挂,電話那頭的徐秀珍欲言又止。
周末這天,方伊相親。
許願回家。
從中心商圈出發地鐵上沒有空位,許願拎着東西一路晃到斜塘站。出站口,毫無意外地看到了等她的徐秀珍。
“你出來了,店誰看啊?”
徐秀珍有點不自然,含糊道:“有人看,不用你操心。”她伸手接許願手裡的袋子,許願沒給。
“小鄭真跟你求婚了?”
她就知道,奶奶準追着這個不放,許願想到此刻揣在包裡的結婚證,“先回家,回家我慢慢跟你說。”
徐秀珍不再追問。
巷口,奶奶的小商店沒開門。
許願:“不是吧,你也搞的太隆重?店都不開了。”
徐秀珍不說話,不進自家大門,卻拉着許願往隔壁二叔家走。
許願:“這才幾點,二叔不說一起吃中午飯嗎?”
二嬸出門倒垃圾,正好看到許願,站在門口招呼:“許願回來了,快,快進家,今天二嬸下廚給你做好吃的。”
今天的二嬸格外熱絡。
許願不再推辭。
看一眼默不作聲的徐秀珍,跟二嬸進了家門。
“二嬸,這是給二叔買的煙,還有給你的護膚品。”
二嬸忙用圍裙擦手,接過去,笑呵呵瞅一眼品牌:“許願到底在大公司上班,又讓你破費了。”
許願:“二嬸不客氣,應該的。”
二嬸沖屋内喊:“許願回來了!”
二嬸家跟許願奶奶家格局一樣,都是比較老的自建房。進大門一個窄院兒,通鋪水磨石地磚。左邊三間房,靠大門一間做了廚房,中間是客廳。
聽見二嬸喊,客廳内走出一個人。
卻不是二叔。
許願一怔,随即扭頭,卻被二嬸攔住去路,“許願,給二嬸一個面子。你爸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怕你不見他,這才來二嬸家。”
許闵昌:“許願。”
見這場面,許願瞬間明白許闵昌回來的目的,她握了握拳轉身避過二嬸。
手腕卻被忽然握住。
徐秀珍拉了她:“小願,别讓奶奶難受。”
許願呆立住。
奶奶很少叫她小願。
她逗奶奶的時候直接喊她徐秀珍,記憶裡徐秀珍一直喊她許願。
小意,隻有母親會這麼喊她,在遙不可及的記憶裡。
二嬸見許願雖然沒搭理自己這個常年不着家的大伯哥,但終究沒走,舒一口氣,轉身進了廚房。
許願被奶奶拉進客廳。
客廳内,二叔正坐在沙發上抽煙,見徐秀珍進來,喊了一聲“媽”,又見被母親拉着的許願,歎口氣沒說話。
許闵昌也跟進來。
二叔見父女倆對峙而立,出來打圓場,對許願:“來二叔家還闆着臉。”又對許闵昌,“大哥坐。”
徐秀珍拉許願坐進沙發,許闵昌順勢坐在對面的單人椅上。
沉默一會兒。
許闵昌緩緩開口:“爸這次回來,一是看你奶奶,二也是為了你的婚事。你年齡不小了,那孩子真的不錯,我給親家看過你的照片,他們家對你很滿意。兩家——”
“不勞你費心。”許願打斷許闵昌接下來要說的話,她從包裡掏出結婚證,丢到面前的茶桌上,淡淡道:“我已經領證了。”
許闵昌一臉震驚。
二叔煙灰掉在桌上。
徐秀珍一把抓過結婚證,打開看後頓時舒口氣,摸摸胸口:“還好是小鄭……”
許闵昌反應過來,騰地起身,過來搶走徐秀珍手裡的結婚證:“媽,你怎麼還高興呢,我說過這個姓鄭的不行,他們家裡太有錢了,咱家許願”配不上,頓一下“…嫁過去會受委屈的。”
許願笑。
離家十幾年許闵昌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關心自己受不受委屈了。
徐秀珍不同意,“那不能,那孩子我見過,她外婆年輕的時候跟我要好,多好的人,”她扭身拍許願屁股,“你這孩子,我說求婚吧,你還不好意思說。”
“不過,你這證是什麼時候領的?”
許願迅速收回小紅本,回了一句:“奶奶,我去幫二嬸做飯。”搪塞過去。
二叔搖頭歎氣,把大哥送的兩條煙塞進抽屜裡:“孩子大了,可真是管不了啦!”
他看一眼大哥許闵昌,勸道:“大哥,這…你生意黃了可别埋怨我,我能幫的都幫了,許願這孩子大了主意太正。”
徐秀珍見狀起身,歎氣道:“我開店去了,今兒還得做生意。”
夾在兩個兒子,孫女和兒媳中間,滋味不好受。
徐秀珍出了門,發現許願坐在商店門口發呆。
她歎口氣,知道許願心裡委屈。孫女從小就這樣,鄰居們總逗她,問她爸爸啥時候回來呀,小許願告訴鄰居:等他爸掙到大錢,就會回來看她。
在學校被同學欺負她回來從來不哭,自己找個地方發呆,第二天照樣高高興興上學。
徐秀珍走過去,掏鑰匙開商店門:“不是說幫二嬸做飯嗎?咋出來偷懶了。”
許願怔愣後起身,見是奶奶,忙幫忙推開門扇,借口道,“二嬸不讓我幫忙,說油煙傷皮膚。”
她抽空拍拍自己的臉頰,不敢看徐秀珍,“我的臉多重要呀,酒店門面。”
徐秀珍笑,“臭美!”
疑惑道:“那咋不帶小鄭一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