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外套口袋裡接連響了幾遍,才送到許願耳畔。
她微微一愣,貼在耳邊。
“喂。”
鄭聿禮溫醇的聲音響起:“在公司嗎?”他補充一句,“萬行宿舍。”
許願出來的時候一起坐方伊母親的車,剛才吃飯的地方離宿舍不遠,所以她拒絕了方伊相送的邀請,要自己走回去。
“沒有,我在宿舍附近,剛剛出來了。”
鄭聿禮:“出去吃飯嗎?”
許願:“嗯,正往回走。”
“沒開車?”
“離得近,就沒開,想走走。”聲音裡的失落誰都聽得見,不知怎的,她沒有掩飾。
電話裡一陣安靜。
許願停住腳步,擡腳尖踢了踢腳下一片幹枯的落葉。
聽筒裡有類似風吹過的聲音。
鄭聿禮:“打開定位,我去找你。”
“有急事嗎?”她問他,拒絕地擡頭看向漆黑的夜,不知道自己在扭捏什麼。
“到了再說。”他回得簡短,口吻讓人無法拒絕。
許願默默說好。
她走路,他開車來,還是走路的原地等待比較妥當,不容易錯過。
他沒說什麼事。
許願從人行道出口走到快車道路邊,找個一個安全的位置,打開定位。
鄭聿禮盯着手機,看到許願在地圖上出現,對司機吩咐道:“你們先回去吧。”
“老闆,保镖也不帶嗎?”
司機還想問什麼,卻見老闆已經推開車門下了車,朝另個方向走了。
路邊馬路沿下的積攢落葉更多,一層一層,被風吹的卷積在一起,又被吹開。
許願握着手機,無聊地踢着落葉。
不時擡手看一眼路邊,有沒熟悉的車經過。
鄭聿禮看到她的時候,她正低頭追逐一片貼地飛的枯葉,輕踩住又松開,愣愣地盯着看。
“許願!”他喊她,隔着一條馬路的寬度。
許願感覺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倏然擡頭,眼前一輛一輛車過去,并沒有車停下。
她視線最後落在對側車道尋找,也沒有熟悉的車。
就在她收回視線的一刻。
正對面。
班馬線另一頭,鄭聿禮就站在自己的對嗎。
正是紅燈倒計時。
他歪着頭,好像在笑,正等着她發現他。
車停在那邊嗎?
不知怎的,許願并不想走過去,她呆呆站在原地。
十秒,五秒,三秒,直到綠燈亮了她仍舊沒動。模糊的人影開始移動,在她眼中逐漸定格,高大俊朗的男人越來越清晰,一步步走向自己。
她一步未挪。
她心情不好。
通電話的時候聲音輕得像羽毛,輕輕一碰好像就要飄走。
她落寞的時候,眼神澄澈幹淨,反常比平時更明亮。
就像現在的模樣。
鄭聿禮笑笑,看着她的眼睛,開口:“跟誰一起吃的飯?吃飽了嗎?”
許願笑笑:“方伊,還有她媽媽。我們一起吃的私房菜,很好吃,吃飽了。”
不開心的時候話也會變多。
“那可惜了。”鄭聿禮佯裝可惜,很失望的樣子。
許願忙問他:“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他說有事來找她。
鄭聿禮翻開大衣,從内側口袋裡掏出一包東西,“回去路上看到路邊有賣糖炒栗子的,帶了一份給你。”
“這下你沒肚子吃了吧?”他嘴角輕揚,垂眸盯着許願。
見她眼中一幀一幀,閃過着急,驚訝高興,最後緩緩變成委屈,彙在眼睛裡。
鄭聿禮上前半步,伸手抱住她。
他感到懷裡的人一開始僵住,然後慢慢松軟下來,他輕輕地收緊手臂,感受到落到胸膛的力量全部靠下來,這才垂眸看許願,她靠在懷裡的頭頂,細軟發絲在風中盈動。
她應該受了委屈吧。
有溫暖在寒夜裡流淌。
許願閉着眼,一邊流淚,一邊沉入被照顧被惦念的安定感。
直到身側過馬路的人頻頻側目,許願才後知後覺自己站在街頭,她不安地動了下。
鄭聿禮感受到懷裡人的微動,他無聲笑了笑,将許願松開,牽起她的手,放進了自己口袋。
“走吧,我送你回去。”
另一隻手将糖炒栗子揣進口袋,既然吃飽了就留着明天吃,不用擔心涼了。
鄭聿禮:“宿舍有微波爐嗎?”
許願:“有。”
“想吃的話明天加熱一下。”
“好。”
許願宿舍沒一件電器,方伊那裡倒是應有盡有,“用空氣炸鍋複熱應該更好吃。”
“嗯。”鄭聿禮點頭,将口袋内的手握的更緊。
一路走回去。
一時誰都沒說話,許願被牽着往前,鄭聿禮陪在她身邊。
宿舍很近,門口橙色路燈光下,鄭聿禮催許願上去休息明天還要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