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難為情,她隻是心裡覺得抱歉。
騙他說自己吃過飯,明明剛剛準備大吃特吃又騙他要下班。
見鄭聿禮往書房走。
問他:“你不吃嗎?”
她想讓人陪着吃嗎。
他聽許願的語氣,拿不定主意。
許願又道:“我一個人吃不完。”
邀請的意思很明顯。
鄭聿禮無聲笑了笑。
走回來拉開對面的餐椅,重新取出一副餐具,笑着坐下:“那我幫你吃點。”
許願也笑,坐在他剛才為她拉開的餐椅上。
這樣就這麼開心?
許願好像在這些小事上很容易滿足,陪她吃飯,陪她走走路,給她買一點街邊的小零食。他給她買的車沒怎麼見她開,買的公寓更是一次未住。鄭聿禮搖頭笑笑,覺得許願平日裡行事冷靜理智,很照顧身邊的人。但她自己内心裡還是孩子。
“怎麼了?”許願見他笑。
“沒什麼。”鄭聿禮給她夾了一塊魚,“你嘗嘗,要是覺得不好吃咱們再換個廚師。”
魚沒嘗。
許願:“别,就算不好吃也得先提建議,給人家改進的機會呀。”
鄭聿禮:“好,家裡的事以後聽你的。”
猝不及防的話讓許願有些羞赧,又想不出該怎麼接。
她偷偷舒了口氣,垂了眼簾撥弄魚塊。
鄭聿禮捕捉到她微妙的表情變化沒點破,神色坦然說起搬家的事。
“你等春天再搬吧,到時候花都開了。”
“花,什麼花?”
她隻能說些這些,掩蓋慌亂的心跳。
“門口的葡萄風信子,條紋海蔥,洋水仙,院子裡的櫻花,浙貝母花叢……”
鄭聿禮佯裝不知,順着她的話答,回憶着園藝設計方案中的花草布局。
“知道了。”
許願嗫嚅?一句,她怕她再不說話,他會一直念下去。
見許願答應。
鄭聿禮低頭一笑,沒再逗她,陪着她慢條斯理地吃飯。
見她吃完碗裡的米飯,他也正好收尾。
“那我先回去了。”許願站起來,餘光裡全是桌上沒收拾的碗筷。
應該要收拾一下的,可時間忽然變得好慢,每一秒都變得難捱,她心髒碰碰的,一時混亂不已。
鄭聿禮站起來:“那我送你。”
許願:“不用。”
宿舍就在後樓,連地面都不用沾兩分鐘路程。
他來看她,這是她的地盤,該送的是他。
像是看出了許願的心思。
鄭聿禮笑笑,道:“你不用送我,我從這兒下去,司機就在下面等我。”
他指套房内的專梯。
“嗯。”
許願輕輕點頭,她走到門口,手指觸到溫潤的門把手,轉頭:“晚安。”
“晚安。”
聽她的,他沒有動,靜看她開門,走出去。
然後,他聽到門鎖關閉的咔哒聲。
玄關櫃上的朱麗葉玫瑰花葉子,輕輕晃動。
春節前最忙的半個月。
這天下午,許願按時交班,上說好了晚上跟徐秀珍一起吃晚飯。可剛交完班下去,前台說有人找她。
不是鄭聿禮,怕自己忙沒時間最近他來總是提前聯系。而且送過幾次宵夜,前台有些同事認得他。
“誰找我?”
“那邊那位女士。”
吧台區坐着幾桌人,許願走過去,一個角落的沙發裡站起來一個女人。
許願看過去,她不認識。
“許願。”
許願微微一怔,仔細看了一遍,确實不是相熟的人。
走近:“女士,是您找我嗎?”
看起來五十多歲,燙了卷發,臉龐有些寬,胳膊下挎了一隻棕色長柄包。
“嗯,是我找你。”她腼腆的笑笑,稍顯拘謹的看了看對面的沙發,“你坐。”
許願滿腹狐疑的坐下。
“要不要給你點杯喝的?”
“不用,有事您直接說吧。”許願看了眼大堂挂鐘,怕徐秀珍在家裡等着急。
她是許願父親許闵昌的對象。兩人已經談了一年,說好了結婚,可遲遲領不了證。許闵昌說這個婚必須得女兒許願點頭才可以,再者女兒沒辦婚禮,他做父親的結婚擺喜酒在女兒前面,說出去總歸不好。
所以她上次提議一起吃飯見見許願,可惜許願沒給面子。
許闵昌再不肯約許願,她隻得打聽了許願上班的地方,自己過來。
她沒在兜圈子,開門見山:“我叫何芸,老家也在桐城。”頓了頓,“之前你見過我,可能沒印象。我是你爸爸的…”沒說完。
一陣安靜。
許願:“你找我什麼事?”
何芸在心裡歎口氣,直言道:“我想跟你爸結婚重新組建家庭,想問問你的意見。”
許願垂眸笑笑,盯了沙發扶手好一會兒。
擡臉笑說:“挺好。不過,我沒權利幹涉他的事。”她站起來,初見時溫柔的臉上全是疏離,“你們的事情你們決定就好。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早料到是這樣的情況,何芸并不意外。她從許闵昌嘴裡多少知道了些許願母親的事情,許闵昌說許願像她母親,牛脾氣。
今天也算見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