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看到了鄭嘉熠。

她低聲提醒方伊：“喂，你可别忘了你玩的遊戲機是誰的，還有誰給你下載的遊戲。”

方伊早有懷疑，聽她這麼一說更加肯定許願約了鄭嘉熠。

雖然沒之前那麼反感那臭小子，但心裡還是别扭，揚言道：“看他表現喽！”

許願但笑不語。

拉上方伊朝鄭嘉熠揮手，倆兒很快過去。

三人碰頭。

鄭嘉熠也不意外，許願說了還有另外一位朋友，她瞄了方伊一眼，對許願道：“嫂子，這麼晚我帶你出去吃宵夜，你别告訴我哥。”

“不會。”今天原本是要回去看奶奶，鄭聿禮知道，許願催他：“往哪邊走，是這邊嗎？”

鄭嘉熠指了一個方向，率先轉身推開了大堂側門，擋住門等女士們先出去。

許願道謝。

跟在後面的方伊默默翻白眼：“謝謝。”

鄭嘉熠裝沒聽到，側頭看向别處，手卻很紳士的按住門扇。

冬天的夜晚很冷。

可能臨近年歲，後街巷子挂着燈籠，下夜班的人都聚在街頭排擋，相比外頭車流逐漸稀疏的大馬路，小小的餐館卻因為人多顯得熱鬧。

溫暖屋内已經坐滿人。

三人挑了靠牆角一處避風的小桌坐下，頭頂挂着彩燈。

方伊搓搓手：“好冷。”

“那就點一個鍋子，邊烤火邊吃。”

鄭嘉熠正看菜單，勾選了一個常吃的鍋仔，回許願：“能吃辣嗎？”

方伊搶白：“能，越辣越好。”

許願笑笑，問鄭嘉熠：“你能吃辣的嗎？”

鄭嘉熠：“小意思。”

聽說這附近有家湯圓攤，許願扭頭四下觀望，對兩人道：“你們先選菜，我去那邊看看買點别的。”

鄭嘉熠看過去，不遠處有幾家攤位，目及之處路燈光明亮，他點頭：“嫂子你别走太遠。”

許願點頭，不見方伊吱聲，不放心，對倆人道：“你倆不許打架。”

方伊：“切。”

鄭嘉熠沒吱聲。

還真給許願找到，好久沒吃酒釀圓子，桂花香氣撲鼻，枸杞圓潤可愛。許願打包了三份很快回來。

她觀察倆人：“你倆沒打架吧？”

方伊晃頭。

她又問：“也沒吵架吧？”

鄭嘉熠晃頭。

許願兀自笑笑，把熱氣騰騰的小湯圓拿出來，打來蓋子放進小勺，念道：“女士優先。”給了方伊一份。

“然後弟弟優先。”一樣打開放好勺子，推到鄭嘉熠面前，“快吃，還熱着。”

方伊咬一口，糯叽叽丸子就着清甜的酒釀，從頭暖到腳，寒氣瞬間驅散，又喝口湯，随口道：“你今天怎麼這麼啰嗦。”

許願低頭：“有嗎？”

她打開自己那份盒蓋，拿出勺子攪了攪。

服務員端了砂鍋上來，被紅色炭火炙烤的鍋子很快沸騰，辣椒伴着湯底翻飛，咕嘟咕嘟冒辣油。

“喝點啤酒？”許願提議。

鄭嘉熠拒絕：“還是别了，時間太晚不安全。”

幾個朋友大老爺們行，今天畢竟帶了兩位女士。

“怕什麼，我們倆還保護不了你了？”方伊表示不屑，其實看到滿鍋的辣椒也有點後悔自己逞能非要點最辣的。

“誰怕了？”鄭嘉熠立起筷子一磕，将塑料袋捅破。

“不怕就喝。”

方伊蹭站起來，找老闆要啤酒去了。

許願喊:“别拿多，一人一瓶。”

一口辣鍋，一口啤酒，許願被辣的嘴唇發麻鼻尖冒汗，根本分不出吞進肚子裡的食材種類，反正不管肉還是蔬菜，都火辣辣一個滋味。

“辣辣辣！”

簡直要原地去世，非要買牛奶解辣不可，許願放下筷子狂吸冷氣，實在懷疑另外倆人是怎麼忍住的。

“你們要不要喝牛奶？”反正她已經到極限了。

方伊頭搖的像撥浪鼓，喝了口啤酒，沒理許願,但給對面的鄭嘉熠夾菜：“吃吧。”

許願驚呆。

方伊什麼時候這麼能吃辣，這麼能忍。

她又看鄭嘉熠。

隻見他一臉平靜，從鍋底中翻出一塊粘滿辣椒籽的肉塊，回敬到方伊盤子裡：“吃。”

許願：“……”

這也能鬥。

不管了不管了，她跑去找附近商店買牛奶，一分鐘也不能等。

一口氣喝了半盒，沒想到奇迹般的緩解了！

想了想，又跟老闆買了兩盒，沒裝袋子，直接藏到了大衣口袋。

然後沒着急，慢慢踱步回去。

一路枝頭空落，牆上挂的紅燈籠流蘇随風擺，很有年末的氛圍。

許願隻在很小的時候盼望過年。

在之後她變得更喜歡上學，考試得了第一名拿個獎狀回家，媽媽就會很高興，說等爸爸回來看到了也會高興。

後來她害怕過年。

大年三十之前爸爸會從外地回來，有時還會提前兩天，她很高興，媽媽也很高興。隻是這種高興維持不了幾天，家裡就會被争吵怒罵的聲音填滿。

她每一次都傻站着不敢說話。

奶奶聽到動靜總是過來把她支出去，自己進屋調停幾句。然後家裡就又能平和幾天，初八初九爸爸就又走了。過年對那時候的她來說，既期盼又有些害怕。

回去時桌上的倆人還在鬥辣。

許願索性捏了半根小黃瓜，坐邊上邊吃邊看。

方伊哈氣皺着眉：“吃吧吃吧。”

鄭嘉熠耳朵都是紅的：“你吃你吃。”

“哎呦，你吃你吃。”

“你吃！”

隻見互相勸菜，筷子打架！

還行，今天的氣氛比以前好一些，菜也一點沒浪費。

見菜吃的差不多，許願站起來進店找老闆結賬。

結賬出來，她對兩人道：“走吧，今天的聚餐圓滿結束。”頓一頓，“感謝陪伴！”

方伊心裡如蒙大赦，抖了抖麻木的唇瓣，重重擱下筷子：“今天你沒服氣，改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