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澤爾莫名其妙地扶着門站着。
那個披薩聞起來好香,她也好想吃。
外賣員下來時,看見芙澤爾還站在門口,又笑了一下點點頭。
芙澤爾叫住他:“請問,我怎樣可以點像剛剛那份一樣的披薩?”
外賣員愣一下,仿佛沒想到一個年輕女生會問這種老年人的問題。
于是,他告訴了芙澤爾一個app的名字,介紹說裡面有許多餐廳,可以挑選自己喜歡的點單,然後線上付錢,等着配送就可以了。
芙澤爾點點頭:“謝謝。”
外賣員走了。
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芙澤爾眼睛亮閃閃的,連忙發消息給艾米:
【艾米。我剛剛發現,你可以在家裡點吃的,會有人給你送到家裡來。】
然後她又發消息給耶珂丘:
【耶珂丘,你想吃披薩嗎?】
耶珂丘那邊的狀态是一個氣泡。芙澤爾懷疑,她又沒在自己給她租的公寓好好呆着,而是去哪片附近的水域裡面了,收不到消息。
過了一會兒,艾米回複:【哇哦】
艾米:【不好意思,你是中世紀的人嗎?我真懷疑中世紀都有外送披薩的業務吧。你是外星人嗎?】
芙澤爾看着屏幕,唔了一聲。
“咚咚咚!”
芙澤爾還站在門口,結果又傳來敲門聲。
打開門,是戴着另一款帽子的外賣員,也提着袋子,氣喘籲籲的:
“小姐,您好,您的龍蝦!”
芙澤爾:“……”
現學現用,芙澤爾問:“這是外賣嗎?”
外賣員:“啊,對啊。”
芙澤爾:“不是我點的。”
于是那人也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诶呀,弄錯了,抱歉小姐!”
說完,他也馬不停蹄地往樓上跑。
就這樣站在門口,十分鐘内,一共有六個外賣員都弄錯了房間号送到她家來,然後又往樓上跑。那唯一一個沒弄錯的外賣員,芙澤爾懷疑是因為他本來就弄錯了,所以反而沒弄錯。
芙澤爾擡眼看着樓上。
她捏着手機,仍然站在門口,卡在了付錢那一步。
有一個很複雜的填寫銀行卡信息的步驟,竟然要在框框裡面填許多數字,足足有五個框框。
那些莫名其妙的數字,芙澤爾頭都要看暈了。
她隻是想點披薩吃而已。
想了想,芙澤爾走上了樓梯。
去往“外賣達人”那一家。
這個人一定很會點外賣,所以一定能幫她填。
“咚咚。”
芙澤爾敲門。
毫無動靜。
她把耳朵貼上去,試圖聽聽裡面的聲音。
靜悄悄的。
芙澤爾又敲了一下門:“請問有人嗎?”
兩分鐘後,門被打開了。
那瞬間,一股十分熟悉十分濃烈的海鹽味,從屋子裡噴薄而出。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堵牆一般的寬闊胸膛。
芙澤爾擡起眼睛。
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可能有一米九左右,穿着寬松的居家t恤,灰色睡褲,到處都被撐得滿滿的,顯得身材很好,十分健壯。
頭發顔色竟然也是跟芙澤爾一樣是幾乎沒有光的黑色,有點長了,微微卷曲着。下巴和臉頰上長着剛冒出來的青色胡茬,有一種才睡醒般的慵懶感。
那雙眼睛垂眸看着她,濃密的眼睫之下,露出一點詭異熒光的深綠。
芙澤爾感覺哪裡怪怪的。
他緩緩開口,嗓音低沉:“過來。”
芙澤爾走近兩步,仰臉看他,下巴正好到他胸口。
他站在門檻裡面,穿着拖鞋的腳尖正好碰到門檻,沒有多出來一步。
然後他又說:“進來。”
芙澤爾皺了下眉,腦中閃過了一些艾米的囑咐,類似于不要輕易答應到男人家裡做客之類的,雖然她不明白這些事情危險的地方在哪裡。
她拿出手機和銀行卡:“請問,你知道這個該怎麼填嗎?”
如果艾米知道她隻是為了把自己、手機和銀行卡同時交到一個男人手上,而不是為了去他家做客,會不會誇獎她有安全意識。
男人沉默片刻。
他踩着拖鞋後退一步:“進來我才能幫你。”
芙澤爾抿抿嘴:“那好吧。”
她想都沒想,踩着小皮鞋哒哒就進來了。
門在身後被關上。
公寓裡,擺設很淩亂,有一種詭異的非歐幾裡得感,但并不髒,傳來一股淡淡的水生調香水味。
大屏幕電視開着,地闆上散亂放着遊戲手柄,飲料,外賣盒,抱枕和手機。
“給我。”男人低聲伸出手示意。
芙澤爾把手機和銀行卡給他了,歪着腦袋在旁邊看着。
男人低頭,手指熟練地在鍵盤上按着,不過一會兒就幫她填好了。
芙澤爾禁不住:“哇,好厲害,那麼多數字你都會填。”
“嗯。”他沒說什麼。
芙澤爾順便提醒:“你的地址填錯了,剛剛外賣全部送到我家裡來了。”
男人:“因為這棟樓沒有我這層的數字,所以隻能先送到你家。”
芙澤爾“哦哦”地點了頭,并沒覺得哪裡奇怪。
他家地闆上還放着所有外賣,沒動,散發着噴香的熱氣。
尤其是那張海鮮大披薩,上面有鮮蝦仁、鱿魚、扇貝、薩拉米香腸,番茄調味,紅油發亮,看起來别提多好吃了。
芙澤爾咽了下口水,人類的胃咕噜噜叫着。
男人看了她一眼:“一起吃吧。”
芙澤爾立刻點頭:“好啊。”
于是他不緊不慢盤腿坐了下來,拆着手套和餐巾紙的包裝袋。
而芙澤爾,自然而然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感覺男人的身體稍微頓了一下,但也沒說什麼,把她圈在懷裡繼續低頭專心弄披薩。
而芙澤爾也說不出來哪裡怪怪的。
坐在他的腿上,男人捏着芙澤爾的手腕,給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帶上手套,然後拿着一塊披薩,淡淡問:“要我喂還是要自己吃?”
芙澤爾靠在他懷裡,張開嘴,眼睛看着他:“要喂。”
男人“嗯”了一聲,把披薩尖尖送進她嘴裡。
芙澤爾嚼着有嚼勁的面餅和鱿魚,享受着打了個顫,就差炸出觸手爪爪開心得到處亂晃了。
與此同時,她殘餘的腦瓜子轉來轉去。
……不對啊。
這裡也不是拉萊耶啊,這裡不是巴黎嗎?
然後,意識到了什麼,她才停止了咀嚼,緩慢地直起身子,視線也從那塊寬闊結實的胸膛,滑過喉結,最後落在男人的臉上。
男人鼓着一邊臉頰,垂眸看着她,也停止了咀嚼,神情仍然慵懶,但是露出一絲淡淡的心虛。
“……哥。”芙澤爾面色鐵青,“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在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