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芙澤爾感覺她的心髒被捏了一把又松開,血液把血管都燙融化了。
她的臉頰一下子變得好燙好燙。
芙澤爾看着哈斯塔,原本的豎形瞳孔快要放大成圓形了,嘴巴也不自覺張開。
“我也……我也喜歡你,哈斯塔。”
她并沒有感覺這句話是由人類大腦經過邏輯分析得出。
聞言,哈斯塔在她又軟又燙的嘴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看見芙澤爾還愣着,哈斯塔說:“小章魚,以前看不出來,現在發現你的臉好容易紅啊。”
芙澤爾回過神來,眨眨眼:“我臉紅?”
“嗯。”
她感覺這個現象有些奇怪——她的皮膚怎麼會好端端的變紅呢?
于是芙澤爾連忙放開哈斯塔,拿過小鏡子,對着臉照。
果然好紅啊。
她的臉原本是冷白到泛藍的顔色,然而此時此刻,臉頰連到耳朵,竟然紅彤彤的一大片,簡直就像那天那個心髒星雲的顔色一樣。
“為什麼會變紅呢?”芙澤爾打量着自己,“我在出血?”
哈斯塔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說不定哦。”
“?!”
“當然了。”他又說,“也有可能是因為你喜歡我。”
芙澤爾想了想,并且感知了一下身體狀況,并沒有覺得哪裡受到了損傷。
“應該還是因為喜歡你吧。”芙澤爾說,“我感覺臉頰燙燙的。”
“但是……我好像之前也這樣過,有這種燙燙的感覺。”她又補充道,“第一次在那個酒吧遇見你的時候,我就覺得我的小腹和生殖器官燙燙的。”
哈斯塔臉上雲淡風輕:“哦?”
然後又問:“那現在燙嗎?”
芙澤爾扭了扭身子,像是試圖體會這種感覺,随後點頭:“嗯。”
她嗯完,哈斯塔就一下子絲滑地從凳子上滑了下去,正好埋在芙澤爾的腿間。
芙澤爾震驚:“你幹嘛呀!?”
哈斯塔動作頓住,緩緩擡起頭來:“……大概是情緒到了?”
“不行!”芙澤爾推着他的金色腦袋,“你快從我裙子底下出去啦!我還有讀書筆記沒寫呢!”
哈斯塔喉結狠狠一滾,隻好擠出一個不在乎的笑容:“好吧,聽你的。”
他重新坐回了芙澤爾身邊,卻感覺鼻子邊還是剛剛那團溫溫吞吞的香氣。
“……那你寫你的,親愛的。”哈斯塔聲音壓得更低,仿佛自言自語,“我坐着看你寫,就當折磨我自己。”
芙澤爾沒理他,低頭翻開了筆記本,點開課件,嘴巴裡念念有詞:“《他者的凝視與建構》……老師說要寫一段關于人類文化中‘自我與他者’的理解……哈斯塔,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意思就是,”哈斯塔撐着下巴,懶洋洋地回答,“人類總會創造一個‘别人’,來定義自己是誰。比如,你不是他們,所以你是‘異類’。他們覺得你危險,所以就能标榜自己是‘正常’的,很可惡不是嗎?”
聞言,芙澤爾眨了眨眼睛:“嗯。”
“可是,因為我原本就不是人類,所以即使有人覺得我是異類,我也不會覺得難過。”芙澤爾盯着白紙,緩緩道,“就像耶珂丘一樣,那天她剛和我上岸來到巴黎,就有路過的小孩子罵她‘醜八怪!’,可是耶珂丘一點也沒有傷心——最後隻有被耶珂丘揍了的那個小孩在哭。”
“但是,如果是人類的話,被惡意地看作那個不一樣的‘他者’,會不會很難過呢?會不會有人罵他?打他?”
“大家都是人類,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聽着芙澤爾小聲思考,哈斯塔那雙深紫色的瞳孔中,星海緩緩湧動。
“是啊。”哈斯塔說,“至今還沒人知道原因。”
芙澤爾點頭,有些了然:“怪不得‘人類學’是一門學科呢。”
然後,她用筆在紙上寫下:“自我與他者是……一種通過排斥與對比産生的身份感。”
她握筆的動作一開始還略顯僵硬,但越寫越順,那些拗口的人類語言,不再像是一堆扭曲的字符,而是自動排列成了通順有邏輯的語句。
并沒有動用觸須。
她的意識正在主動适應、主動理解這些文字。
大腦有些脹脹的,卻并不難受,反而帶着一點清晰的滿足感,就像在水中呼吸突然變得自然了一樣。
她寫下整整一段帶有引用和分析的評述,沒有再停頓一次。
……
一小時後,芙澤爾寫完了這篇500個單詞的讀書筆記。
“寫完啦!”芙澤爾拿着那張紙舉起來,“我第一次寫這麼多字!而且我都知道這些字是什麼意思!”
哈斯塔驕傲地看着她,雙手優雅地鼓掌,贊歎:“天呐,宇宙中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小章魚啊?”
芙澤爾回過頭,興奮地一屁股坐到哈斯塔腿上。
她把紙塞到他眼前:“哈斯塔,你快看看我寫的。”
哈斯塔剛剛早就在她寫的過程中一字一句看過了。聞言,他接過來,一手摟着芙澤爾的腰,一邊仔細地又讀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