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後退一步,腳背抵住台階。
煙頭在積水中熄滅,神城雅也擡腳碾過發白的煙蒂,水痕順着鞋面滲上褲腳,他不管不顧。
“我有點恨你了 ——”
他突然笑出聲,胸腔也跟着起伏振動。
“利用完就把我甩了?啊?”
“當初你蜷在我懷裡發抖,求我幫你的時,怎麼沒把我當工具?”
他半張臉埋在陰影中,棱角分明的輪廓隐隐能看出年少時的倔強影子。
我歎了口氣,神城雅也活像個蒼蠅,見也不是,不見也不是。
我走下台階,一步步走近他:“我求你愛我嗎?我有明明白白說過我愛你嗎?……算了,随便你怎麼理解,恨就恨吧。你大可以殺了我,就像之前對我那樣,但你别忘了,說‘離開我就活不下去’的人是你。”
神城雅也眼皮神經質一顫,記憶随之回到那段無疾而終的暗戀時光,那段由少年人懵懂青澀的愛意充斥着的情愫,最終被血浸染成一團污漬。
“你對我已經沒有愛,隻是遵循着生物本能中貪婪的特性罷了。”我将信封塞到他手中,裡面裝着一張價值三千萬的支票,“我們兩清。”
————
我睜開眼,地鐵上忽然傳來列車員帶着歉意的聲音,車廂突然劇烈震顫,尖叫聲和玻璃碴爆裂的聲響加劇了本就緊張的氛圍,頭頂的應急燈光忽明忽暗,刺眼閃爍。
“都别動!”
我偏過頭,行兇者距離我一拳距離,刀刃抵到我脖頸,他臉部漲紅,舉止癫狂。
視線上移,一隻蟲形觸手的咒靈正以詭異的姿态攀附在他肩頭。
“你還記得嗎,六天前我們在西口公園見過,你還送給我一包濕巾……”他聲音帶着哭腔,刀刃抵扣進皮膚一厘,血珠順着刃端墜落,“他們都罵我是廢物,隻有你在安慰我,我還碰到了你的手指……”
乘客屏住呼吸,警報器不斷作響。
他忽然扭頭看向我,癫狂的神态裡混着溫柔,他說:“你明明對我笑了,我相信那就是一見鐘情。”刀身随着他晃動的手腕反光。
有人偷偷摸出手機報警,有人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我一直在低頭發消息,在聽到最後那句時有點反胃。
我關掉手機,偏頭問他:“你叫什麼?”
“?”情緒激動的男子怔了下。
我的目光落到他沾滿油漬的襯衫領,接着道:“算了,問個簡單的——我叫什麼名字?”
“……”
“你對我一無所知,什麼底細都不清楚,空口白齒說愛我?不如這樣,把你所有存款轉給我,讓我評估一下,你所謂的愛價值幾何?”目光掠過男人紅漲的面龐,漫不經心道。
咒靈開始彙集,外部結界頃刻被破除。
伊地知先生神情緊張地站在站台外側,警察和護士們一擁而進各自忙碌。
說實話,工作第一天被捅刀子,我很煩躁。
當警察押着那個行兇者經過我身旁時,他硬生生停住,漲紅臉垂眼偷偷看我。
“您剛才的話作數嗎?”
他面露期待。
“……”我真誠道,“進去好好改造,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