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兩個學生中間,拍了拍他們的肩:“等下有點惡心,閉眼不要看。”
悠仁面色驚恐地看着我朝咒靈走去,他想阻止,雙腿已然被咒靈截斷,隻能崩潰大喊釘崎野薔薇的名字。
那咒靈的速度快極了,我用從總監部順來的美工刀劃開胳膊,血如紅線噴湧,在咒靈眼中更是珍馐。
當它的牙齒咬進我身體時,我隻感覺一陣劇痛來襲,視線倒懸。
意識模糊之際,我看到悠仁充滿絕望的表情。
我不理解,明明提醒過他們不要看,為何還要睜眼記錄我的死狀?
回想起五條悟對我說過的話,一時間,所有記憶順着畫面往回倒退。
“我的世界裡,可是包含了想保護誰就保護誰的任性~”
“向我祈求吧,如果是鸫說什麼都會應允。”
“别害羞啦,稍微軟弱一點的男人會更讨人喜歡哦”
“對我來說,拯救弱者是很簡單的事情。”
五條悟,一個脫眼罩跟脫褲子一樣色氣的男人,喜歡用撒嬌般的語氣抱怨,像是怕周圍人看出他的疲累。每當淩晨出任務的時候,他會一手捧着關東煮,絮絮叨叨吐槽瑣事麻煩,可抱怨背後是他接受了這份任務帶來的瑣碎。
他是個很負責任的老師,不會因為學生個性迥異放棄,在他眼裡,悠仁不是宿傩的容器,我也不是某種異類。哪怕日程被任務填滿,也會抽出時間教育學生,這樣的他,每天幾乎隻睡三小時。
好吧,我承認重塑實在是太痛了。我隻能不停地回想他,到最後滿腦袋裡都是他那顆價值一億的腦袋和得逞的笑容,不停地發光發熱。
再多說些好聽話吧,求你。
我如此卑微祈求着,終于,視野恢複光亮。
鈍痛得以消退——
我大概清楚一個人複生時是什麼樣子,沒有那麼美好。先是如同蛆肉般的血塊從骨骼肌上滋生,206塊人骨咔咔作響,重新生長,從血泊裡豎起的骨架形成一具沒有外皮的肉身,把黏膩的血肉重新撐成個人形。
接着是口腔與食道。
當沒有眼皮的眼球突然轉動,當舌苔能重新感知唾液的時,說明我的呼吸系統已經重建完畢,接着撕心裂肺的劇痛逼迫我為這堆爛肉呼吸。
然後是最精彩的階段
由于神經纖維需要重新連接全身器官,這種緩慢的折磨會持續到所有器官歸位,直至皮膚與脂肪層貼合,整個身體恢複正常行動能力,才會停止痛感。
我終于能像個人一樣睜開眼。
喉嚨被血塊堵塞住,我躺在一堆内髒爛肉裡不停咳嗽,呼吸上湧,臉部漲紅。
餘光瞥到連滾帶爬朝我靠來的虎杖和呆跪原地的釘崎野薔薇,我決心自救。
幸好那把美工刀沒掉落太遠,捅破喉管的霎那呼吸終于得以順暢,胸膛大起大伏後我緩過勁兒來。
從屍堆裡爬起的時候,釘崎野薔薇眼中遮掩不住的驚恐猶疑之色,虎杖抱着我的腿哭的很狼狽,他看起來比我還慘,兩道血痕拖行蔓延十米之長。
我再次摸摸他的腦袋,他忙垂下視線,淚水還挂在臉上,臉頰通紅,摟住我腰腹的手腕緊了些。
伏黑惠的臉色由蒼白轉紅再轉青黑,一步一腳印走過來,重重地扯開虎杖。
如果不是虎杖受傷,他會像扔垃圾那樣把虎杖扔出去,絕對!
深藍色制服劈頭蓋臉砸到我身上,遮蔽了視野。
我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好像沒穿衣服。
太痛了,誰還會注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