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來想去,他說:“我作業寫完了,不用寫。”
他并不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謊言多麼荒誕,在他的意識裡,撒謊似乎隻要找一個借口,至于可信不可信...
畢竟我信任與否的前提是我關注你。如果不關注,你撒不撒謊,找什麼理由,又與我有幹系嗎?
他之前沒有遇到願意為自己上心的,說實話,他很喜歡現在這種感覺,比連吃兩碗泡面肚子鼓鼓的還要讓他心安,像是在吃糖。
但太上心顯然也不是好事,這讓他有點應付不住。
“什麼?那你拿出來我看看。”面前人眯起雙眼,仿佛洞察一切,但言詢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沒有寫的作業本沒有給任何人看過。
畢竟他自己也不知道作業本在哪。
“老師說,不能把做好的作業給别人看。”
如果是許易言在這聽到這句話,肯定要感慨一句:“我靠,他竟然還能記得上課老師講的話。”
沈安歎了一口氣,陳春告訴過他養小孩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一定要有足夠的耐心。
于是他拿着自己的作業站起身。
看見沈安身影遠離,言詢這一刻是後悔的,他覺得自己不該撒謊,沒有人會喜歡撒謊的朋友。
他發誓,今天之後,他再不會對沈安撒一次謊。
沈安回來了,拿着他剛打印好的作業,遞給言詢一份。“下次學校發的作業記得帶回家,好了,咱們開始寫作業吧。”
高一的知識沒有多難,尤其是理科。
言詢寫得飛快,沈安看了他好幾眼,如果不是确信他手機不在試卷下方,真該懷疑他有沒有做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但做到文科部分,言詢還是慢下來了,他确确實實沒背過。
一直關注着這邊的沈安見到他的速度慢下來,立馬停下筆。他胸腔中萌發出一種老父親被需要的成就感。“有哪裡不會嗎?我來給你看看。”
一直麻煩朋友算什麼,言詢想也沒想地拒絕了,他想了想說:“有沒有詞典?”
沈安愣住了,這還真是一個好遙遠的工具書。“有不認識的字?”
言詢搖搖頭,晃了晃手中試卷。“單詞好久沒背,忘得差不多了,找本詞典複習一下。”其實是完全沒背,預習一下哈。
沈安了然,起身拿過來一個黑黑的,小小的物品。“詞典現在沒有,你今天先用這個将就一下可以麼。”
拉開拉鍊,裡面是一個類似mini iPad的東西。沈安将電子詞典打開,三言兩語就交會了他如何使用。
對于會大部分單詞,然後忘記其中幾個的人來說,複習起來很方便。但對于大部分單詞都不會,隻會其中幾個的言詢來說,這個物品有點過于雞肋了。
他沒有講話,磕磕絆絆地查字典寫着試卷。
我一定要認真寫完這張試卷!
我一定要寫完這張試卷!
我要寫完這張試卷。嗎?
人在路途不順的時候,很容易走彎路這件事在言詢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大概認真寫了十分鐘吧。少年一隻眼睛盯着試卷,另一隻眼睛慢慢移到正在盯着自己的沈安臉上,然後兩個人一對視,言詢又驚慌地移開視線。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終于他趁着沈安做題認真的時候,手中油筆“唰唰”兩下,一道完形填空已經被寫完。
就這樣被言詢逮到兩三次機會,一張試卷已經完成大半。
做完看也不看地将試卷壓到作業最下端,臉不紅心不跳地完成下一項。
次日上課,班級裡有兩個大新聞。
第一個新聞是班級裡常年不寫作業的言詢竟然寫完了全科作業,對此沈安嘴角上揚,演示不住地自豪,最後在第二節課下的時候和許易言分享了自己的功勞。
第二個新聞是據說江錦年昨天被請了兩次家長,本來隻是批評一下的,但江夫人來了之後直接将戰況拉到了戰之巅峰。後面江總親自到場才免去了這場紛争。
當然具體情況咱一概不知,畢竟隻是據說。
今天江錦年沒來學校,但他也沒閑着,在手機上騷擾同學。
【高冷純情江少】:安安,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剛下課,沈安的手機就亮了,屏幕上顯示“您有一條微信消息”。很難不懷疑,發消息的那位是掐着時間點發的。
【沈安】:随你。
江錦年躺在床上,嘴角上揚,将沈安的備注改成“安安”,順帶也給自己換了一個昵稱。
【江江】:哈哈
【江江】:突然感覺我們倆的昵稱好般配啊。
【江江】:(不是說其他不般配的意思。)
沈安盯着自己的手機屏幕,愣了半天,發過去一個“?”
“看什麼呢?”見自己的同桌盯着手機愣神,隐約見耳朵還有些略微發紅,許易言一把拍在沈安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