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的時候，明空發現自己站在了一棵菩提樹下。

明月高懸于天際，照亮了明空所處的天地。有淡淡的霧氣在身後的密林裡飄蕩，而在身前，則是一座紅漆黃瓦的寶刹——天龍寺。

明空聽到了樹後的喘息聲，時斷時續，仿佛重傷垂死的野獸。他不太敢回頭，因為他記起了一本書裡讓人記憶非常深刻的一個場景。

他沒想到自己會來到這個地點和時間點，而且似乎要撞上那個場景。

時間拉回到半個時辰以前……

明空為追殺無花跟着跳下了九蓮峰，然而崖下卻不見無花身影。

知崖下另有通路的明空來到白玉壁前，他問系統：“無花也能從這裡逃走麼？”

系統罕見的沉重了語調，說道：“按理來說不能，照世鏡必須以法力開啟。不過，武功到了石觀音和任慈的境界，若有機緣也許可以進入其中。”

顯然，無花并沒有達到這樣的境界。

明空垂首沉思。

便在這時，楚留香攜南宮靈到來，見崖下隻得明空一人，二人都是一怔。

南宮靈急切地問：“我哥呢？”

楚留香看向白玉壁，不确定地問道：“無花難道從這白玉壁逃走了？”

明空猛地擡起頭看向楚留香，問道：“你知道？”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将自己進入白玉壁的經曆告訴了明空。

南宮靈滿臉茫然，隻覺自己在聽天方夜譚。

系統解釋道：“楚留香能進入照世鏡，一來是我打開的通道尚未關閉，二來是因為他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

氣運之子受世界意志眷顧，自然比其他人更容易得到機緣。

“但照世鏡也隻能将楚留香傳送到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而不能穿越到其他時空。”

明空聽出他的言下之意，訝然道：“你的意思是無花他穿……”

系統忙道：“不可說出。”楚留香和南宮靈都是這個世界的人，尤其是楚留香，若叫他知道照世鏡的真正用法，恐怕會影響這個世界的運轉。

南宮靈隻覺崖下夜風吹得人脊背發涼，他驚疑道：“明空，你在和誰說話？！還有你說我哥怎麼了？”

明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倒是楚留香想起了南少林中關于明空的一個傳言——他總覺得自己身邊站着個人，然後同那人講話。

若那不隻是他覺得呢？

楚留香試探地問道：“明空，你的那位朋友可是知道無花的下落？”

系統的存在，明空隻告訴過長孫紅和西門笑鷗，他沒想到楚留香這麼快便能聯想到。

他點了點頭，說道：“我會找到無花的。”

言下之意，這件事已不需要楚留香和南宮靈過問。

楚留香深深地看了明空一眼，他知道白玉壁的神異，自然知道接下來的事已不該由他們這些凡夫俗子操心。

南宮靈卻不肯依從，他一心想要阻止明空殺無花，如今無花已逃，便準備拖住明空步伐。

南宮靈腳下一動，半邊身子擋在了明空面前。

明空瞥了他一眼，歎息一聲道：“南宮靈，你将無花當親人，可他有将你當作親人麼？”

這個問題，南宮靈不是不知道答案。他道：“但不論如何，他都是我在世間唯一的親人了。”

明空很想告訴他，無花已不在這個世間了，可惜他不能說。

有些遺憾地看了南宮靈一眼，明空忽然出手，在他脖頸上猛地一拍。

南宮靈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出手，居然被他一擊即中，軟倒下去。

楚留香忙接住他，不太贊同地看着明空道：“你……”

楚留香心裡是不認同明空以殺止殺的，但有明空被殺在前，他也不好再幹涉明空和無花之間的恩怨。

楚留香帶着南宮靈下崖，一來是南宮靈擔心無花情況，二來也是想為雙方調解一二，卻沒想到明空一言不合直接出手。

明空道：“楚留香，我要離開了。”

楚留香一怔，他還沒反應過來明空說的離開是什麼意思，便見明空手掌撫在了白玉壁之上。

淡淡的水紋自他手掌的位置化開。

明空道：“小僧此行不知還有沒有再回來的一日，楚留香，替我向師父他們告個别吧？”

楚留香猛然驚覺，明空的離開似乎不單單指去其他地方，可若不是，他又能去哪裡？哪裡是去了便回不來的？

楚留香再聰明也絕對想不到，世界之外還有許多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