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話被妻子一記眼刀就切掉了。
吃完早飯,田毅帶着家人好好逛了逛新家。昨日一家人都太累,時間也匆忙,還沒來得及看看新家的樣子。
逛得差不多了,牙行東家帶着一幹人來了。
官家人的生意,牙行老闆可不敢怠慢,親自挑了十個小厮,八個廚娘,六個粗使婆子,還有十二個小丫鬟,浩浩蕩蕩的排成幾排,把前院的院子站的滿滿當當的。
江氏挺不好意思的,帶這麼多人來,不多挑幾個是不是說不過去?
田友誠看懂了妻子的意思,低聲道:“按家裡的需求來就是。”
有丈夫的話,江氏心裡就有主心骨了。
家裡本來有兩個小厮,打理兩個兒子的院子、前院和馬房已經夠了,江氏便挑了兩個手腳靈活本分老實的粗使丫頭,負責夫妻倆的院子、女兒的院子和花園的灑掃。家裡人一多,一個廚娘就不夠了,江氏要了一個會做西北菜的廚娘,長子在北方待久了,習慣了那邊的口味,自家人也吃了常順做的幾頓西北菜,都很喜歡。浣洗房隻負責自家人的漿洗,一個人夠了。
江氏和丈夫活了半輩子了,還真不習慣身邊一直跟着人伺候,就暫時沒要,以後再說吧,便讓女兒挑一個小丫鬟貼身伺候。
貼身丫鬟是要時時刻刻跟在自己身邊的人,阿桃不想将就,沒有合眼緣的就沒要。
合計下來,就要了兩個粗使丫鬟和一個廚娘。
牙行掌櫃見怪不怪,商人最為精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田毅還沒到府城,南陵城裡的各大商戶就把田家的情況打聽的一清二楚了。
田家鄉野出身,半路權貴,隻要沒貪,哪有什麼家底,牙行掌櫃根本沒想過賺錢,跟官家人做生意不過圖個善緣罷了。
挑完了人,剩下的就交給劉管事處理了,劉管事帶着人退下後,江氏心裡算了算,歎口氣:“這富貴日子也不容易啊!”
田家人除了田毅都在心裡算了這筆賬,十來個下人,每個月光月錢就要好幾兩銀子。如今來了府城,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也不能太差,田毅那點俸祿每個月用下來怕是所剩無幾。
田毅不知所雲,問:“怎麼不容易了?”
江氏懶得理傻兒子,道:“行了,時間差不多了,去阿正那吧。”
兩家挨着,走兩步路就到了,田毅大步流星往柳府走,田友誠夫妻跟随其後。
田友誠低聲對身旁的妻子道:“惜月别擔心,這幾年家裡存下不少積蓄,後面我也打算繼續出診補貼家用。”
江氏柳眉倒豎:“盡胡說,你兒子如今在南陵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了,你還去出診豈不是落孩子臉面?”
田友誠面色微讪:“是為夫沒本事,委屈惜月了。”
江氏抿抿嘴,看向一旁,小聲斥道:“你再瞎說,我生氣了!”
田友誠慌了:“好好好,我不說了,惜月别生氣!”
四十多的人了,還謹小慎微的哄着自己,江氏心裡又甜又酸。
阿桃看眼前面的父母,轉頭問田文:“二哥,正哥哥給你包了多大的紅包啊?”
田文随口道:“十兩的銀錠。”
阿桃有些震驚,差距那麼大嗎?
田文将妹妹的表情盡收眼底,他知道柳正給妹妹的隻會更多,多到讓妹妹震驚的地步,眼裡有了幾分玩味,笑道:“怎麼,沒你多?正哥給了你多少?”
阿桃收斂心中的震驚,恍若無事般笑笑:“和二哥一樣啊,隻是覺得太多了,心裡有些惶恐。”
田文看破不說破,笑了笑,“正哥向來把我們一家當自家人,你就安心收着吧。”
阿桃強顔讪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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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正在書房看書,聽見田毅的大嗓門就迎了出來。
田毅頤指氣使道:“飯菜備得怎麼樣了?我這一家老小可都是帶來了,你可别拿些粗茶淡飯敷衍我啊!”
江氏笑着推開田毅,從常順手裡接過一個包袱,遞給柳正,“阿正,嬸子給你做了套新衣,昨晚忘記給你了,你試試,哪不合适嬸子再改改。”
這幾年柳正的衣裳都是江氏做的,柳正接過包袱,恭敬道:“嬸子費心了,衣裳晚些再試,時辰還早,不如我先帶您和田叔逛逛我這院子?”
田毅揮揮手:“你去換吧,你這院子我比你還熟,我帶他們逛去。”
江氏看眼柳正身上自己做的七成新的墨色袍子,勸道:“去換吧,你這衣裳都是去年做的了,有些小了,再說了,過年得穿新衣。”
盛情難卻,柳正對一旁吳山道:“好生招待,我去去就來。”
再熟悉也不好對人家的宅院探尋太多,走馬觀花逛了一下,一行人落座花園裡的涼亭。
吳山備好茶果,紋絲不動站在不遠處等候差遣,襯得一旁的常順毛燥了不少。
江氏看了不免好笑:“阿正本來就話少,找個侍衛也是悶葫蘆,主仆兩一天到晚怕是說不了幾句話。”
田毅剝個橘子一口塞嘴裡,含糊不清的道:“這娘就不知道了吧,阿正隻喜歡同我說話。”
一家人都替田毅臊得慌。
阿桃坐在美人靠上默默的打量着花園,柳正家的花園确實比自家的大了許多。
正月時節,花未開葉未綠,草木蕭疏顯得有些荒涼,不過仍然能看出主人對這花園的精心料理,滿園布局精巧,幹淨整潔,池塘邊一樹一柳雖然還未抽芽,卻莫名的相得益彰。
隻是阿桃看那棵光秃秃的樹怎麼看怎麼好像一棵桃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