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景美，柳正之前覺得就是一條普普通通的河，沒什麼特别的，如今竟如身置仙境，連水流聲都莫名的動聽。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元宵佳節，滿街燈火輝煌，兩岸燈燦如晝，阿桃沉浸在這樣的美景裡，樂不思蜀。

柳正幫阿桃把兜帽戴好，叮囑道：“晚上風涼，把兜帽戴好。”

阿桃瞪眼柳正，心裡甜滋滋的。

“餓了嗎？去吃東西吧。”卻是田文睡夠了，走了出來。

阿桃零嘴吃多了，倒是不怎麼餓，吃不吃都行，柳正和田文确實餓了。

吳山讓船夫将船靠了岸，一行人上了岸。

田文帶着衆人去了一家自己常去的馄饨鋪子，鋪子臨河搭建，簡樸幹淨，平日裡人來人往，此時天色已晚，倒是沒什麼客人了。

鋪子是一對中年夫妻開的，見了田文，老闆熱情的招呼一行人去了田文平日裡常坐的桌子，吳山帶着青兒和陳亮坐在一旁緊鄰的桌子。

田文點了三碗馄饨幾碟小菜，兩桌各一份，對柳正道：“這家馄饨味道還不錯，正哥在西北這些年，很少吃到南方口味吧？”

柳正：“國公爺是江南人，府裡有個江南廚子，偶爾過去能吃上一次。”

阿桃第一次聽柳正提起忠國公，不免有些好奇本朝第一名将的風采，田文雖然從文，也敬重守疆衛國的将軍，兩人都想聽柳正多說一些忠國公還有邊疆的事。

柳正笑笑：“邊吃邊說吧。”

菜上齊了，柳正就着這流光溢彩的淮河美景回憶起了北方的雄渾壯闊。

柳正說了忠國公幾件戰績軍功和品性為人，介紹了一下北方的山川景色和風土人情，雖然說的平鋪直叙，但也算言簡意赅，阿桃田文聽的入神，碗裡的東西都沒怎麼動。

柳正都吃完了，看着兩人沒怎麼動的馄饨，笑道：“快吃吧，吃完該回去了。”

阿桃還想聽，不過時間确實晚了，反正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以後慢慢說也行。

田文心裡有些複雜，忠國公守疆衛國，又愛才好士，讓人敬佩，隻是他看出了柳正怕是志在邊疆。

好男兒志在四方，他理解，包括他自己刻苦讀書也是希望有一天能學有所用，為國效力。兒時夥伴如今已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田文真心替柳正高興，隻是他也是一個哥哥，不得不為妹妹考慮。

馬車很快就到了田府，田文：“阿桃你先回去吧，我跟正哥說幾句話。”

自家二哥可不會沒事閑聊的，阿桃疑道：“說什麼啊？”

田文看着讓自己操心的妹妹，有些心累：“你别管了，快回去吧。”

柳正接到田文示意，勸道：“阿桃快回去吧，玩了一天了，早點休息，我跟你二哥說說話。”

阿桃雖然好奇卻也不是刨根問底的人，點點頭看眼柳正便回去了。

田文：“去你府裡說吧。”

柳正帶田文去了書房，給田文倒了茶，問：“阿文想說什麼？”

田文開門見山：“你真想娶阿桃？”

柳正正色道：“我真心想娶阿桃，此心日月可鑒。”

田文颔首：“我信你，隻是你有沒有打算過将來。”

柳正确實沒想過那麼遠，隻想着娶阿桃，經田文提醒，他才明白了田文到底要跟他說什麼。

田文：“你既已決意從武，未來隻有三條路，一條是在這地方軍安度一生，一條是京都禁軍，最後一條便是守疆邊軍，我若沒猜錯，你志在邊軍。”

柳正确實這麼想的，不語默認。

田文明白了，接着道：“若阿桃嫁你必随你遠赴邊疆，受背井離鄉之苦，忍親人分别之痛，還是說你要與阿桃兩地相隔？”

柳正當然不想，可是田文說的句句在理，他無從反駁。

田文：“再者這幾年邊疆還算安穩，隻是來日遇到戰事，戰場上刀劍無眼，你若有個三長兩短，阿桃怎麼辦？”

柳正啞口無言。

田文歎口氣：“正哥，我理解你，也支持你，更相信你對阿桃的心，隻是我是阿桃的哥哥，我不得不為阿桃考慮。”

柳正心裡百味雜成，面如灰土。

田文不忍：“正哥，或許你可以跟阿桃談談，怎麼選擇我都支持你們。”

柳正擡頭看田文，鄭重道：“多謝，之前是我思慮不周，此事我會好好考慮，阿文放心。”

該說的都說了，田文沒再多言，提出告辭，柳正起身相送，一路上兩人沉默不語。

出了柳府大門，田文看着滿面沉郁的柳正，言辭誠懇道：“正哥，無論今後如何，你我兄弟情不變。”

柳正從自己的愁緒中回神，拍了拍田文，強顔笑了笑：“放心，不論什麼身份，我與田家的情誼一如既往。”

柳正早就想過了，不論什麼身份，他這輩子都會護着阿桃守着阿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