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衛兵看宋虞是女子,掉以輕心沒有設防,如今她當衆拔出劍,衆人一驚,反應過來後也紛紛亮了刀戟,一隻隻鋒利的刀刃将她團團圍住。
宋虞從懷中掏出竹制的府符,橫在衆人面前,“看清楚了嗎?我是太守大人親封的縣尉,你們何人敢攔阻?”
為首的守兵湊近仔細端詳了一番府符,随後便朝宋虞垂首抱拳,“屬下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縣尉大人駕臨,多有得罪。”
随後朝身後衆人使了個眼色,刀戟紛紛落下,衆人不敢再造次。
宋虞盯着跪在地上對她不敬的守兵,将劍收回鞘中說道,“此人言語犯上,責打五十軍棍,以儆效尤。”
方才出言不遜的衛兵此刻抖如篩糠,跪在地上不住地朝宋虞磕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宋虞還想開口罵他幾句,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軍營裡傳來。
“嫂嫂!嫂嫂!你們放開我嫂嫂!”
是顧辭的聲音。
宋虞皺眉,邁着大步尋着聲音的方向走去。
沒走幾步,她便看見顧辭被兩個士兵擒住手按在地上,她拼命掙紮,嘴邊全是血,身上也沾滿粘稠的血迹,而不遠處,則躺着一個士兵的屍體。
“嫂嫂!你們放開我!”
顧辭此刻如同一個瘋狗,不斷嘶吼着,眼底露出令人膽寒的兇光。
宋虞走上前喝道,“放開她。”
顧辭見到宋虞,愣了一瞬,眼神又瞬間恢複了清明,她面露喜色,“虞姐姐!”
按着顧辭的兩個士兵有些為難,其中一人說道,“大人,不是我不放人,這小妮子不服軍令,拼命抵抗,還殺了一個将士,我實在不敢将人放了。”
宋虞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屍體,他的臉上被鮮血糊住,左耳被人撕咬掉,血痂凝固,喉嚨上還插着劍。這些,都是顧辭所為。
宋虞擰眉,“放開她,出了事我來擔。”
兩人面色躊躇,直到跟在宋虞身後的士兵開口,“縣尉大人的命令你們都敢不聽嗎?還不快放人!”
顧辭被放開,她不顧狼狽,跑到宋虞的身邊,“虞姐姐,你快救救我嫂嫂!”
“她在哪?”
顧辭攥緊拳頭,繃緊下颚,死死盯着左邊的軍帳,“嫂嫂就在裡面。”
走近軍帳,宋虞聽見裡面傳來幽微的掙紮嗚咽之聲,她的動作一頓,回頭看了眼顧辭,隻見她死死盯着帷幕,眸中燃燒着怒火和恨意。
掀開帷幕,宋虞最先看見的是楚蘭絕望又羞恨的一雙眼。
楚蘭的衣料被扯得破碎不堪,胸前袒露出一大片又青又紫的肌膚,臉上挂着清晰的深色掌印,嘴角被人咬破,還在滲血。
趴在她身上的士兵面目猙獰,眼裡帶着惡臭的欲望,上半身未着寸縷,見有人闖進來之後,他慌張地抓起丢在一旁的衣服進行遮擋,驚恐地說道,“你們……是什麼人!”
宋虞像是被人釘在了原地。震驚、詫異、憤怒……宋虞第一次體會到如此多種的情緒在她身體裡橫沖直撞。
顧辭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她箭一樣竄上去,一腳便将那人踢到在地,随後跨坐在他身上,用手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
顧辭咬着牙關,眼眶猩紅,一想到嫂嫂方才經曆了什麼,她手中的力氣便漸漸加大。不過片刻,那身下的士兵臉漲得青紫,掙紮的動作緩緩減弱,漸漸沒了呼吸。
宋虞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她蹲下身撿起腳邊的衣料,深吸一口氣之後走向楚蘭,她将衣服披在楚蘭的肩上,“先把衣服穿上。”
她沒敢看楚蘭的眼睛。
楚蘭有些呆愣,被宋虞一提醒,她才恍若初醒,擦幹臉上的淚痕,她開始緩慢僵硬地穿衣。每一個動作都扯得下身疼痛難耐。
宋虞也瞥見了楚蘭滲着血髒污的下半身,觸目驚心,她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咬着牙盡量不洩露自己的情緒。
顧辭撲了上來,眼睑猩紅,她哽咽着說道,“嫂嫂,我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吧。”
楚蘭臉上無悲無喜,隻是穿好衣裳站起來,拉着顧辭的手,問道,“你呢?沒事吧?”
顧辭搖了搖頭,“我沒事。那個士兵已經被我殺了。”
想到方才躺在外面血糊滿臉的屍體,宋虞垂下眸沒有說話。
扶着楚蘭剛走出帳外,宋虞和顧辭就被一排泛着銀光的刀戟攔住了去路。
吳治從這些刀戟後面走了出來,他盯着宋虞,戲谑地說道,“宋大人,即便你是縣尉,也不能妨礙軍令吧。”
宋虞毫不示弱地說道,“這算什麼軍令?”
吳治嘴角勾起一抹笑,“太守大人用士籍婦人恤慰将士,以召憐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