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獸的襲擊都是不定時,随機發生,淩晨三四點鐘,醫廬的警鈴就響了起來。
夏佑随着衆人被驅趕到戰場。
夜晚視野沒有白天的好,再加上白天的消耗,戰場對他們不太有利。
夏佑他們站的區域更靠近前排了,這說明前排的人傀已經被消耗了,而他也明顯的感覺到了吳修士臉上的緊繃。
看來——此戰艱難!
不過,夏佑狠狠攥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正好,他此刻滿腔郁憤無處宣洩。
這場戰鬥,他像發了瘋一樣撲向傀獸,完全放棄了防守。
他揮起拳頭狠狠砸向傀獸,拳風淩厲,帶着獵獵風聲,軍體拳的招式在血肉碰撞中臻至化境。
反正他這條賤命隻剩幾個月,就算被撕成碎片又如何?至少死前還能痛痛快快地發洩一場。
直到卯時一刻,傀獸才被清除完畢。
他拖着疲憊的步子回到醫廬,和衆人排着隊洗漱。
他靠在走廊欄杆上忽然笑出聲來。
原來最原始的厮殺比什麼安慰都管用,至少此刻他腦海裡再沒有那張令人作嘔的修士嘴臉。
"真正的高人..."夏佑腰後抵着欄杆,擡起頭望着房梁上晃動的蛛網喃喃自語。
"哪會像瘋狗似的追着凡人咬。"
那些家夥越是張牙舞爪,越暴露了他們本心的殘缺。
那些修士高高在上又如何?他們修煉數年,不還是會被更強者踩在腳下?
他們瞧不起凡人,可他們自己,在更強者眼裡又何嘗不是蝼蟻?
“夏兄弟,到你了。” 吳松沙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打斷了他的思考。
冷水被狠狠潑到臉上,他臉上的血污随着水流一并流下,他決定把這事藏在心裡深處。
世界不會因他的怨恨改變分毫,但若讓那些渣滓污染他所剩無幾的光陰——那才是真正的虧本買賣!
夏佑看着地上水窪裡自己的臉,他伸手揉了揉,朝着自己咧了咧嘴。
他挺挺胸膛,繼續洗洗涮涮,嘴裡輕聲哼着歌。
“生活想讓我示弱我笑着一筆帶過,人生難免會經曆起起落落條條大路通羅馬——”
“關關難過關關過!”
————
人傀每天都在被消耗,夏佑他們宿舍原來的二十餘人,現如今隻剩下了不到一半。
晨光微亮,夏佑走過去把窗子關上,準備入睡,此時吳松卻有些躊躇地把他叫到外面走廊。
“夏兄弟……”高壯漢子臉上已經有三分一的地方出現了傀化迹象,但還是能看出來他小心翼翼的表情。
夏佑轉身,疑惑道:“怎麼了?吳哥。”
吳松:“我有個不情之請,就是——”
他身側雙拳緊握,鄭重的看向夏佑,猛地深深彎腰:“請你教我拳法。”
夏佑被他突然的動作驚得後退了一步,反應過來後連忙把吳松扶起來。
“吳哥,當然可以了。”
吳松聞言,忐忑的心落到實處。
他面露感激,“夏兄弟,謝謝你!”
“那個……我也可以嗎?”
一道微弱的聲音從走廊拐角處傳來。
夏佑和吳松回頭,隻見靜靜姑娘站在那裡看着他們,她身後還跟着兩人。
靜靜姑娘從走廊陰影處一步步走向他們。
“還未自我介紹,我叫嶽靜靜。”
她微微側首,耳後的皮膚已經傀化了,隻見她擡了擡手,指向自己右後方的矮矮的身影。
“這是我弟弟,嶽東铮。”
小孩兒大約十歲,他躲在靜靜的身後,扯着她的衣裳,眼底怯生生的,臉上長長一道傷,皮肉都翻卷起來了。
若是以前,夏佑還會大驚小怪,但當自己身上也有這些傷之後,他便習以為常了。
“這是我弟弟的朋友,林婉娘。”靜靜指了指嶽東铮旁邊的人。
林婉娘朝着夏佑和吳松咧嘴笑了笑,他們眼神一凝,二人對視一眼,眼底帶着忌憚。
這人不就是他們第一天來醫廬的時候遇到的那個領頭的人傀,沒想到她竟然是個女人。
幾日不見,這人傀身上的傷更重了,手臂都斷了一隻。
“你可以教教我和我弟弟嗎?”靜靜姑娘誠懇的問道。
“教倒是沒問題,但是得找個空地方。”
“這事交給我就好。”靜靜回道,在約好時間後,她便幹淨利落地帶着弟弟和另一個離開了。
“吳哥,你知道靜靜姑娘嗎?”一個弱女子活過這幾次戰鬥,不像個簡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