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開眼眶裡的淚,好像這樣就可以将一切不喜都丢給這亂花迷人眼的世界,自己片葉不沾身。
指尖卡牌随手腕一轉,血色的眼睛眨着簡單的幾根睫毛,忽明忽暗,瞳仁茫然地看向“主人”。
像是再問,你為什麼将我拿出來,就差臨門一腳,卻紋絲未動。
襄看着那隻眼,它眼尾上揚,撲閃撲閃,催促她繼續走下去。
别猶豫,襄,你早就做好準備了不是嗎?
牌中的魂多半是這麼說的吧。
阖眸,再睜開眼,玫紅色的眸不怎麼顯眼的浮上更深的血色。
連接上那一隻眼,白染鸢正一言不發地看着黑疙瘩裡邊的數據。
一條條,記錄下那個玻璃房内女孩的每一刻的身體狀況,特别是腦部狀況。
在編号裡邊的信息裡,也是知道了女孩的名字——耀姬。
如襄所言,這些東西對她來說,看了有害無利,但是,有一點可以被證明,羅苡之她們或許隻是想得到異能方程式。
會是這樣嗎?
不,【織機】觀測因果,她是一切的起點,但若是就此而已,一切早就結束了。
她們也不至于束手束腳到現在。
所以,不是這個,那就該是……【臍帶】。
【臍帶】連接胎兒和胎盤,是用來輸送營養的組織。
營養……能量……來自【河】的能量。
能觀測就能幹涉,能幹涉就能控制。
她們想控制【河】!
思及此處,瞳孔驟縮,不自覺地喘着氣,手腳不穩地把黑疙瘩拿回來,略有左搖右晃地一路沖出大門。
頓然停下,身後是燈火通明的大樓,身前是羅苡之溫婉的笑。
明明都是會讓人感到安心的存在,但是現在在白染鸢眼中,沒有什麼比她們更加洪水猛獸。
一步不前,握緊槍杆。
“不要和我動手呐”羅苡之眉眼彎彎,帶着絕對的泰然處之,“畢竟,你現在的身體是【魔卡】所創造出的‘奇迹’,對吧”
身體本來就屬于異能的一部分,再怎麼提取,也隻是提取【不可思議的魔卡】的方程式,有這麼層【厚障壁】在,白染鸢這輩子也不可能被提取出來方程式。
她有永恒的價值。
“【崩壞】,我的異能”一直沉默着的陸明铮合着眼,輕吟。
以【崩壞】為名的異能,白染鸢霎時就打起了精神,身體緊繃。
“跟我走吧,她們利用你,我也利用你,都是利用,哪有那麼多的高低貴賤”羅苡之依舊是笑着的,可格外的強勢,不去的話,就會崩壞掉這張【魔卡】,結果怎麼樣,總歸是白染鸢付出的代價更大的。
白染鸢上前,跟在羅苡之身後,和她們構成了一個倒三角。
好像是十二點的鐘聲,巨大的鐘擺晃動,咚咚咚的巨響響徹這所大學。
進入醫務室,白染鸢被白的刺不開眼。
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不同深淺的白錯落有緻地構成這裡面的布局。
面前這兩個黑發灰眸的的人好似成了這裡邊僅剩的絢爛。
“習慣就好”很明顯,這是羅苡之的喜好,陸明铮對此持中立态度。
“誰叫當初設計的時候,囡囡你隻會說:‘随便、随便加随便’,現在又不滿意,還來怪我了”羅苡之無奈笑笑,像是一個正常的母親。
陸明铮隻是沉默着,又像是在麻木着反抗。
真是古怪的家庭氛圍。
白染鸢自然地坐在沙發上,将機械白鳥喚出來,沒連通訊,隻是單純的“逗鳥”。
那邊隐隐針尖對麥芒一會,見白染鸢這樣,羅苡之就先退一步,先進更深處的房間。
陸明铮從冰箱裡拿了一份小蛋糕、帶了兩瓶涼白開,也就近落座在白染鸢附近。
分了一瓶涼白開給白染鸢,小蛋糕就那麼擺着,她沒去動,隻是咕噜咕噜地幹掉大半瓶冰水,也不在乎半夜會不會鬧肚子。
喝完後也沒有要吃小蛋糕的樣子。
靠着沙發,半眯着眼。
“你好自信”白染鸢略微感受到面前桌上的涼意,伸出手,指尖與白霧相撞,白霧很沒面子地散開,像個舔狗一樣繞着散開她的手指。
“有什麼關系嗎?”陸明铮懶懶地轉了個身,半背對着白染鸢。
“你們真的是母女?”白染鸢若有所思地看了她許久,沉吟。
“DNA說是”陸明铮懶散着合眼,好像是快要睡過去。
但是她這話恰恰證明她的意識很清醒。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也知道你究竟有多厲害,說實話,我打不過你”陸明铮像是煩了她,“但是在你現在這樣束手束腳的情況下,你最多隻能逃,要是逃得遠遠還好,不,怎麼可能逃得掉呢……”
又陷入自己的思緒,陸明铮話音幾近于無。
“我等會會經曆什麼?”白染鸢岔開話題,看向深處白的發黑的空洞。
“不知道”陸明铮如是說。
“反正你逃不掉的,她看到的比我們所有人都多,走的比我們所有人都要前”陸明铮頓了頓,“隻不過,我已經不清楚,她現在所處的位置,到底還能不能看到前方、回頭看還能不能找到歸路”
“她走的太前面了”
“真奇怪,你們針鋒相對,而又互相愛着”白染鸢繼續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