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的小姐,今天要去寺廟,外面風這麼大,不多穿幾件,要是感染風寒了,夫人會罵你的。”
“好吧。”想想母親訓斥自己的場景,謝玉蓮選擇了妥協,欲哭無淚地看着紅杏最後又給自己套了件毛絨絨的黑色狐裘,黑色吸熱穿着暖和,和裡面的大紅色裙子倒是挺搭的。
即使穿了這麼多,踏出房門的時候謝玉蓮還是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寒顫,呼出的白色霧氣消散在空中,擡頭看看天,剛蒙蒙亮,太陽還沒出來,心裡嘀咕,今天起這麼早,應該不會挨訓了吧。
到了正廳吃飯的地方,發現一大家子都坐在那等自己,祖父正喝茶暖身,父親神色嚴肅,母親趙夫人皺眉不語,弟弟乖乖坐着不敢動,屋内氣氛凝滞,謝玉蓮有了不好的預感,完了,今天大家怎麼這麼早,連忙屈膝行禮:“給祖父、父親、母親請安。”
下一秒就迎來了母親劈頭蓋臉的訓斥:“不知道今天要去寺廟嗎?不知道要早起一點嗎?還要長輩等你,快坐下。”
“诶,好的。”謝玉蓮木讷地點了點頭坐下。
人齊了之後,桌上的茶壺被撤走,開始傳菜,不一會就擺了滿桌的菜,祖父動筷之後,大家開始默默吃飯。
謝玉蓮病剛好,隻想吃點酸辣開胃的腌菜,比如上次綠柳單獨給她做的腌蘿蔔就很好吃,又脆又嫩。
謝玉蓮目光搜索半天,終于看到全桌唯一的一道素菜,青翠欲滴,惹人喜愛,就是距離有點遠,伸長手臂夠到之後,便歡天喜地夾到了自己碗裡,第二次再夾的時候,卻被訓斥了。
“你一個姑娘家,伸長了手臂夾菜像什麼樣子,你面前沒菜嗎?”這次是謝父,他停下筷子,皺眉看着她,像在看垃圾。
下一秒,母親就用公筷給謝玉蓮夾菜:“多吃點,你大病初愈,需要多補補,這是特地吩咐廚房給你做的。”
夾得正是謝玉蓮面前的幾盤菜,黃豆炖豬蹄、老母雞炖海帶、甲魚炖豆腐,濃濃的腥味瞬間包裹住了謝玉蓮,她隻覺得胃裡排山倒海的在翻湧,連忙擋住母親:“别夾了,我吃不下肉,隻想吃點青菜,吃太多了,待會坐馬車上會不舒服。”
謝父氣憤地夾起一塊肉塞進嘴裡,吃得滿嘴流油,邊吃邊訓謝玉蓮:“我看你就是沒命過好日子,你小時候我們家窮也就算了,現在我做生意起來了,還供不起這點肉嗎?吃個飯推三阻四的。”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
眼看女兒要和丈夫吵起來,趙夫人連忙推了推謝玉蓮的碗:“那你把碗裡的吃完吧,如果剩下了多不好看。”
謝玉蓮如臨大敵地夾起一塊雞肉,厚厚的雞皮下是一層黃色脂肪,輕輕一夾,就往下淌油。
就當是吃藥吧,不嚼直接生吞,謝玉蓮仰頭将肉吞了下去,肥肉雖然順着喉管滑了下去,但是油好像留在嘴裡糊住了喉管,讓人呼吸困難,謝玉蓮連忙轉過身,用手帕捂住嘴,幹嘔出聲。
“不想吃就出去,别在這惡心人,你不吃,我們還想吃。”
聽着謝父的訓斥聲,謝玉蓮借坡下驢,連忙放下筷子:“我吃飽了,先出去了。”
紅杏扶着一臉菜色彎着腰不住幹嘔的謝玉蓮出了正廳,綠柳連忙迎上來,遞了塊酸梅幹:“小姐,吃點酸梅幹吧,吃了就不想吐了。”
謝玉蓮連忙接過來放進嘴裡,霸道的酸味沖淡了一切,過了一會兒,她才直起腰來:“謝謝,我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小姐,要再吃點别的填填肚子嗎?我新腌了白菜蘿蔔豇豆,很開胃的。”
“算了,馬上就要出門了,來不及吃了。”
不一會兒,一家人吃完飯,坐上馬車,搖搖晃晃就朝着城外寺廟出發了。
下了馬車,謝玉蓮再也壓抑不住就吐了,面色慘白,嘴唇烏紫,虛脫地被紅杏綠柳摻扶進了廟裡,看得家裡人直搖頭,這樣虛弱的身體,真的能活到成年嗎?
謝父在心裡嘀咕,這要是不行,就答應那件事吧,把玉蓮嫁過去,好歹可以換個官做,有了官身就可以免稅,而且對方還是侯府家的公子,身份顯赫,嫁過去也不算埋沒了玉蓮,要不是對方英年早逝,也不會和我們這種商戶結親。
謝玉蓮并不知道家裡人的打算,她在寺廟的西廂房洗漱一番後就歇下了,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了。
燒過香,拜過菩薩後,一家人準備在寺廟住下,等謝玉蓮身體好點了再回去,謝玉蓮有點受寵若驚,以往外出的時候病了,隻有母親會留下來陪着她,家裡人都回去各忙各的了,這次居然全家都留在寺廟照顧她。
夜晚,大家都離開了,獨留謝玉蓮一個人在房間,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一陣“咔咔嚓咔嚓”的咀嚼聲在寂靜的夜裡響起,聽聲音是從屋子中間的茶桌上傳來的。
難道是老鼠在偷吃東西嗎?記得茶桌上好像是有一盤瓜果來着。
謝玉蓮摸黑起床,摸到了旁邊桌子上的火折子,點燃了蓮花燭台上的蠟燭,躍動的暖黃色火苗瞬間照亮了整間屋子,也照亮了屋子中間的茶桌。
一個黑色長發及地遮蓋住身形的背影站在桌子那邊,“咔嚓咔嚓”的聲音正是她發出來的。
“你、你是誰,你是怎麼進來的?”謝玉蓮驚叫出聲。
被打擾進食的人皺眉轉身看了過來,她膚白勝雪,眉目如畫,眉間一點朱砂和紅唇相映,美麗清冷猶如畫中仙,修長的脖頸下,鮮紅的神經組織和食道胃部暴露在空氣中,血淋淋的心髒在砰砰跳動,黏糊滑膩的腸子如觸手般靈活地卷着一顆被吃了一半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