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木屑紛飛,一個八爪魚一樣的黑影撞破了木門,屋子裡黑漆漆的。
床上睡覺的謝玉蓮睜開雙眼,向門口處望去:“誰呀?”
睡在對面床榻上的紅杏也聽到了聲音,連忙坐了起來:“什麼聲音?”
八爪魚一樣的黑影哧溜鑽了進來,黑暗中,它貼着牆根緩慢爬行,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鑽進了謝玉蓮的床底。
紅杏連忙下床,在黑暗中摸索着,用火折子點燃了蠟燭,給燭台上的蠟燭罩上了一個燈罩,屋子裡瞬間亮堂了不少,朝門口看去。
木門的中間破開一個大洞,地上一堆木屑:“門被人打破了一個大洞,有賊人進來了,小姐快起來!”
紅杏連忙朝着謝玉蓮的床鋪跑去,拉開層層疊疊的輕紗床幔,謝玉蓮驚呆了,連鞋都來不及穿,握住紅杏的手,就往外跑。
她們打開房門,逃到了院子裡,賊人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繼續留在這裡很危險。
謝玉蓮提議:“紅杏,我們去找華貞,她肯定有辦法。”
紅杏疑惑:“華貞是誰?”
“是我。”今天的月亮很大,月光為魏華貞鍍了一層冰冷的銀光,似仙子般輕飄飄從牆頭飛身下來,衣袂蹁跹、穩穩落地。
謝玉蓮看到是魏華貞,驚喜地迎了上去,牽住了魏華貞的一隻手:“華貞,我屋子裡進了賊人,請你幫我抓住她。”
紅杏看着她們握着的手,欣慰地捂嘴笑了,原來小姐和魏仙姑這麼熟了呀,連俗名都知道了,還叫得那麼親昵。
小姐終于交到了除了我和綠柳以外的朋友了,從來沒見過性子慢熱的小姐這麼親近依靠一個外頭來的人。
而站在牆頭看着這一幕的鐘顔的很是不爽,死落頭氏,臭落頭氏,往哪跑不好,非要跑到玉蓮小姐的院子。
鐘顔跳下牆角,對着謝玉蓮冷哼了一聲:“可給你找着機會了是吧。”
說着視線落在謝玉蓮和魏華貞牽住的手上,謝玉蓮像被針紮了似的連忙放手:“我隻是太害怕了。”
魏華貞将謝玉蓮護在自己身後,對鐘顔勸道:“别鬧,現在最重要的是抓住落頭氏。”
“落頭氏!”謝玉蓮和紅杏驚呆了,進來的是落頭氏,不是賊人?
謝玉蓮想起綠柳對落頭氏的描述,和自己曾經夢裡夢到的,對落頭氏的恐懼,超過了對鐘顔的恐懼,瑟瑟發抖,緊緊抓住了魏華貞的衣袖。
鐘顔不情不願地讓謝玉蓮和紅杏跟在她們後面,一行人重新回到了謝玉蓮的房間裡。
四處搜查了起來,見羅盤指針指向床底,連床底都看過了就是沒有找到落頭氏。
鐘顔看着手中的羅盤,疑惑撓頭:“奇怪,明明羅盤指示就是在床鋪這邊,為什麼就是沒有呢。”
魏華貞想到了什麼,蹲在床前,往床底一看,果然沒看見落頭氏,但是這并不代表這裡真的沒。
她伸手往上一摸,溫熱的觸感傳來,果然在這,随手将粘在床闆背面的落頭氏撕了下來,然後拿出靈符貼上。
落頭氏又驚又怒,以往經常利用這招逃出升天:“這次居然被找到了!真晦氣。”
魏華貞拍拍她的頭顱:“我們抓你,隻是為了知道柳小姐和她丫鬟小梅的屍體在哪,隻要找到了屍體就不為難你。”
落頭氏白眼一翻:“我不認識什麼柳小姐,你們抓我也沒用。”
那可是她得來不易的珍寶,怎麼能輕易送出去。
鐘顔拿出一把抹了朱砂的匕首,對着落頭氏:“反正留着你也沒什麼用了,那就殺了吧。”
落頭氏一看到鐘顔就害怕,這不是前陣子在梅花林差點殺了自己的小道士嗎:“在我那,在我那,别殺我!”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拍門聲:“開一下門,抓到落頭氏了嗎?”
紅杏披上外套,連忙跑去開了門,外面站着提着燈籠的謝父、趙夫人、永安候府梁夫人。
衆人一進門,就看到魏華貞、鐘顔、謝玉蓮走了出來,魏華貞手裡還提着一個黃色布包:“落頭氏已經抓到了,明天就去找柳小姐和小梅,為謝老爺上任知州做好準備。”
“知州?”謝玉蓮很是驚訝,自己父親又沒考取功名,怎麼當知州?
但是身為女兒,她不會揭自己父親的短,于是咽下疑惑,沒有發問。
第二天一早,柳大善人如往常一樣在擊鼓鳴冤,這次府衙開門了。
随着柳善人進入府衙大堂,許多圍觀了多日的老百姓也湧了進來,這些大都是膽子大的中年婦人,挎着菜籃子站在外圍閑聊。
“柳大善人真是可憐啊,好好的女兒嫁進陳家,說沒就沒了。”
“是啊,人沒了就算了,連屍體都沒了,我看就是兇手想毀屍滅迹,陳家父子可真壞,以後都不去他們繡衣閣買衣服了。”
偶爾插進來一個男聲:“切,我聽說那個柳小姐是被綁着嫁過來的。
才一個月就死了,說不定是有什麼隐疾,恰好被陳公子接盤,死在陳家了,然後這個姓柳的想借此訛詐陳家,陳公子真可憐。”
人群中戴着幕離的謝玉蓮對男人的話,很是不忿:“你不要惡意揣測柳小姐,請尊重逝者。”
紅杏拉了拉謝玉蓮的袖子,低聲耳語:“小姐,出門在外不要随便接男人的話,很危……”
話還沒說完,男人轉身看到戴着幕離的謝玉蓮,色心大起:“呦,是個漂亮的小娘子啊,遮這麼嚴實幹嘛,給哥哥我看看。”
說着就要伸手掀開幕離,魏華貞瞬間捏住了男人的手腕,緩緩用力。
男人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哎呦,疼疼疼!快放手啊。”
魏華貞擡起長腿,一腳将男人踢了出去,男人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周圍婦人紛紛叫好:“叫你手腳不老實,該!”
男人見狀灰溜溜地跑走了。
看到魏華貞,謝玉蓮喜笑顔開,迎了上去:“華貞!你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