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中成千上百株的七韌齒葵,在池野刀風的破壞下,最後隻剩下了一小片兒還存活,而完好無傷的,竟一株也沒有。
沈時昀釋放觸能包裹住傷勢稍輕的那幾株七韌齒葵,将其連花帶土一起裝入了集裝器。
“咱們得重新找。”沈時昀說。
宋浩宇想哭:“啊,為什麼啊?我剛看你摘了好幾朵,不夠嗎?”
沈時昀:“剛移裝的這幾株七韌齒葵都受了傷,很容易死在路上,所以得重找。”
駱慶明一愣:“你蹲那兒翻了半個晚上,一朵好花兒也沒找着啊?”
沈時昀沉默。
衆人齊齊看向池野。
池野辯解道:“我沒用力。”
宋浩宇面無表情:“你之前打我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池野:“……”
冉煙接着裝聽不見。
駱慶明抄起小手,語氣嚴肅:“兄弟,你說我們辛辛苦苦找到的花,你一刀全砍死了,是不是太過分了?”
池野挑眉:“所以?”
“所以回去以後,你得好好彌補我們呐。”
池野知道他沒憋什麼好屁,斜蔑着他,問:“怎麼彌補?”
駱慶明拍胸脯笑道:“當然是請我們吃頓大的。”
宋浩宇補充道:“然後再給我一點兒赤墨馭獸的血。”
沈時昀摸了摸下巴,接着補充:“再配合我移植一下七韌齒葵,種花太累了。”
駱慶明靈光一閃:“再幫我洗一周衣服。”
宋浩宇連忙說:“那也得幫我洗。”
沈時昀:“我就不用了,但我缺……”
池野聽着他們許願,默默的拔出了光刃。
鋒利刀光閃過,周圍話語聲戛然而止。
池野的視線一一掃過他們,語氣平靜:“接着說啊,還想讓本少爺做什麼?”
駱慶明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笑道:“那個,我是說,今晚天氣不錯。”
宋浩宇立即笑着附和:“哈哈是啊是啊,星空也美。”
沈時昀看着一顆星星也沒有的夜空,違心的點頭:“嗯,陀淵星晚上真漂亮。”
池野冷哼一聲,收了光刃。
熱鬧看夠的冉煙見狀,不慌不忙的提議道:“要不然,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休息?”
“好主意!”宋浩宇立馬接話。
沈時昀:“西南方一裡左右有個洞穴,附近也沒異端,走吧。”
夜間光線和溫度驟降,懸崖底恢複了正常,幾人便收了異甲,準備步行過去。
到了山洞,冉煙拿出了折疊的生态帳篷,也就是她曾經的“家”。
帳篷自動展開,冉煙打開帳篷門:“進去睡吧。”
駱慶明呆住:“你這都有?”
“不愧是你。”宋浩宇贊賞的豎起了大拇指。
池野看了眼帳篷外有些磨損邊角,問:“怎麼會随身帶着帳篷?”
冉煙:“之前有段時間租不起房子,就住帳篷了,也比較方便。”
池野怔愣着,靜靜的看了她兩秒,說:“進去睡吧,我守夜。”
冉煙點頭:“好,一個小時後叫我,我換你。”
幾人排好守夜順序,就進去休息了。
帳篷門關上,池野靠坐在一旁。
他撿起一塊小石子在手間把玩,腦中滿是冉煙說的話。
找回冉煙後,盡管心中有再多疑惑,他也從沒向冉煙問過什麼。
冉煙更沒主動向他提及過獨自在外的這四年的生活。
他們依舊默契。
但池野沒想到,方才随口一問,竟會讓他窺見那四年的冰山一角。
不出所料的讓他愧疚難當。
其實,他從沒想過自己能找到冉煙。
在得知冉煙被父親處理掉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精心養大的冉煙——
死掉了。
跟着,他大病了一場,也差點死了。
他的父親,是池家早已定好的下一任家主,心狠手辣,做事滴水不漏,從不出錯。
冉煙那麼小,那麼笨,怎麼逃脫的了?
可是……
可是人活一個念想。
他發了瘋般,開始滿世界鋪人手找冉煙。
他痛苦、憤怒、迷茫,渾渾噩噩,每天都沉溺在冉煙被找回的幻想中。
後來,他漸漸分不清現實和幻境。
他出了問題,吓着了人,最後鬧到了他父親那兒。
于是,他被父親押解進了精神療養院,在裡面待了兩年。
他眼睜睜看着“冉煙”一日一日消失,直到再不出現。
被放出來後,他愈發清醒,愈發痛苦的,繼續尋找着冉煙。
他以為自己會在痛苦中死去,那是他早已預料到的結局。
但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找到了冉煙。
那麼順利無阻,美的像夢。
有時候,他也會恍惚,分不清真假。
“冉煙。”池野輕聲呢喃。
心髒和四肢久違的開始幻痛。
疼痛來的突然,劇烈、急促、綿綿不絕。
他捂着心口跪倒在地,眼眸猩紅,聲音哽咽:“冉煙……”
眼前的帳篷忽然開出個口子,門從裡面打開。
冉煙匆忙出來,兩步跑過去蹲在了池野身邊。
“少爺,少爺!”她神情擔憂。
池野死死的拽住了她的手腕,望向她時,眼神支離破碎。
冉煙瞪大了雙眼,屏息凝神:“你,你……”
到底是沒說出什麼來。
反應過來後,她立馬摸出一管修複劑喂給池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