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砸門一般的力道，一聲緊過一聲，在這寂靜的空間中格外恐怖。

原本想要開門的方夏這會兒也僵立原地不敢動了。

“啊——！！滾開！滾開啊！！”

聲音還有段距離，她還沒能跑到他們門前。

四個少男少女緊緊地貼在一起，方夏在林澈懷裡紅了眼眶，兩個男生也忍不住捂住嘴。

這道遲到了五天的慘叫，終于還是劃開了他們精心僞裝的和平。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嘈雜噼啪的雨聲和着嗚嗚的疾風，似乎吹過來四面八方的哀鳴。

四周蓦然一黑！

斷電了。

方夏再也忍不住，小聲啜泣了起來。她摸索出手機想要給父母打電話，卻隻有沒有信号的冰冷提示。

沒有了光，沒有了人群，黑暗又寂靜，連彼此的心跳和呼吸都如此明顯。

不安和恐懼終于沖破人為制造的牢籠，肆意侵占着少男少女們每一根理智的思緒。

感受到旁邊三個人都在發抖，林澈不斷深呼吸，告訴自己這樣不行，要冷靜，冷靜……

手機裡還有緩存的歌，但顧忌到外面那個吃人的怪物可能就在他們門口，林澈将音量拉低才點開播放。

當熟悉的網絡熱門歌曲響起，平凡但安全的每一個日夜好像又向他們靠攏。

林澈這才發現她的手其實也抖得厲害。

一隻根骨分明的修長手掌伸到林澈面前，無聲地往前遞了遞。

林澈禁不住溫暖的誘惑，緩緩把手伸了過去。

另外兩個人也學着他們，試圖靠同伴的溫度驅散心底的冰涼。

四個年輕人依偎在一起，學習如何快速适應這個新世界。

當四人都收拾好心情——至少表面上是這樣，他們的神色都有了些變化。

林澈開口道：“要不要把窗簾拉開？”

“好。”

外面的陽光驅散了房間的黑暗，四人也看見了對面那棟樓的情況。

有人在快速奔跑，還有人在打砸着什麼。

“看來冒雨出去過的人不少。”江隐洲總結道。

林澈給他們指那個能看到打砸的窗戶，試圖從對面樓層的玻璃窗找到異化人的身影。

等了一會兒，一個人撲向另一個人，被側身躲開，直直砸向了窗戶上。

青灰布滿了整個眼眶，正中米粒大小的瞳仁隔空和林澈他們對上。

“啊！”

方夏被吓得叫出聲，下一秒趕快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聲音洩露出來。

這個距離對面的情況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但對面的異化人卻眼神空洞，沒有一點猶豫，轉身追了出去。

“她看不見我們？”林澈問，“瞎了？”

林澈始終面向窗外，眼睛看的卻是玻璃中的江隐洲。

男生眼神放空了兩秒才回道：“應該是。”

嘴上說的是“應該”，語氣卻很笃定。

那就是真的了。

想起周重和方夏還沒有直面過異化人，林澈回頭跟他們說：“之前這些異化的人不長這樣，那個時候他們還能看見人，雖然瞳孔也幾乎擴散到整個眼眶，但近距離還能看到在轉動。”

方夏那時候高燒昏迷着，不知道林澈和江隐洲在第一天就有遇險，林澈又跟她簡單描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況，但略過了江隐洲倒地不起的事情。

方夏聽得又驚歎又害怕。

“你們怎麼能忍住害怕下手的啊！”

想起那天的情況，江隐洲也覺得羞惱，但他還是誠實地解釋道：“我那時候出了點意外，全靠林澈我們才能安全回來。”

怨毒的濃黑眼眶又浮現在林澈的腦海中，與之重疊的還有剛剛對視上的細小瞳仁。

林澈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把話題重新拉了回來：“總之，我猜測這些異化的人的情況越來越差了，過不了多久就會變成我們印象裡那種喪屍。”

江隐洲贊同地點頭，表情沉重：“我們得做好流血犧牲的準備了。”

想起系統之前說漏嘴的那個“逃”字，江隐洲掙紮許久還是忍不住問道：“我們要不要……自己離開學校？”

林澈和方夏滿臉震驚。

“你的意思是不等救援了？！”方夏問。

林澈掃了一眼周重，見他也是一臉沉重但沒有一絲驚訝質疑，猜測他是不是也知道什麼。

方夏抱着林澈的一邊胳膊，糾結着問：“你覺得呢？”

林澈覺得應該賭一把，但她又怕這是一個害人喪命的錯誤選擇。

最終，她還是決定謹慎一點。

“現在這雨我們也走不了，等雨停了如果外面沒有動靜，我們去學校集合點偷偷看一下其他人怎麼樣再決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