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鍋裡的水燒開了冒出來的?她揭開鍋上的蓋子,裡面的水已經沸騰了,但距離鍋口仍有些距離。
安娜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隻當是自己疏忽産生的意外,她從廁所裡取來拖把,把地上的水漬拖幹淨。
照顧孩子需要很多精力,有時疏忽了一些小事也是沒有辦法的。
因為這實在是種甜蜜的痛苦。
島上的春天快過去了,氣溫升高,不少動物都已經渡過了冬眠正在經曆繁殖期,此時正是精力茂盛的時候。拖布在地闆上來回滑動,吸走那一小灘水漬,安娜揮揮手,把被吸引而來的蒼蠅打開。
或許是因為多了很多小孩子的用品,家裡甜蜜的小點心增加了,蒼蠅們的數量也增加了。
也許是時候在家裡放些驅蚊蟲的東西了?安娜不确定地想。
理查德今天出去談生意了,回來的會晚一點,安娜帶着瑟姆拉吃完了午飯,開始睡午覺。
她最近睡眠不太好,總是睡一陣醒一陣,但有瑟姆拉在身邊,安娜莫名地有種安心感。
她閉上眼睛,任由自己陷入沉沉的夢鄉。
……
呼吸好困難。
安娜張開嘴,努力想要獲得更多的氧氣,肺部被壓迫着,無論她如何掙紮都有種缺氧感。眼皮也無比沉重,她的手四處舞動,想要從束縛中掙紮出來。
瑟姆拉模模糊糊的身影蹲在她身前,平淡地看着她掙紮,神情冷漠地不像個三歲的孩子。
“————”
你在說什麼,瑟姆拉?
“————”
嘈雜的噪音圍繞在安娜耳邊,她下意識伸出手,想把噪音來源堵住。
“嗡——”
安娜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是女兒可愛的睡顔,而是鋪天蓋地飛舞的蒼蠅。
“啊啊啊啊——”
安娜慘叫出聲,她的臉上、身體上,到處都爬滿了綠色的蒼蠅,近距離的狀态下,她甚至能看到蒼蠅們不約而同的搓搓手,似乎要準備飽餐一頓。
人在過于驚恐的狀态下,大腦會自動進入保護轉态,因此安娜現在還有空抽出時間來想,
據說蒼蠅是食腐動物,那是不是表明在它們的眼裡,她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正巧趕回家的理查德在門外就聽見了安娜的尖叫聲,他顧不上太多,撞破房門就沖進了房間。
密密麻麻的蒼蠅趴在妻子的身上,安娜正揮舞着手腳掙紮驅趕,理查德趕忙上前幫忙驅趕,可他的行動并沒有給蒼蠅造成多大的影響,它們仍舊飛舞着,嗡嗡鳴叫。
理查德驅趕無果,狠狠心跑到廚房裡接了一大盆水撲到安娜身上,這才把蒼蠅都吓走。
“咳、咳咳”
渾身濕透的安娜猝不及防嗆了一大口水,她劇烈地咳嗽起來,理查德将妻子摟進懷裡,為她拍背順氣。
“咳、瑟姆拉,瑟姆拉……”
安娜伸出顫抖的手抓住理查德,那盆水撲的她渾身發冷,但她心中仍然惦記着睡在一旁的女兒,轉頭就要去查看女兒的情況。
瑟姆拉安然無恙地坐在一旁,她剛剛被媽媽的尖叫聲吵醒,現在正不知所措的被安娜抱緊。
理查德探過來查看母女二人的情況,瑟姆拉身上幹幹淨淨,連衣角都沒濕,真是謝天謝地。
安撫了二人的情緒,安娜抱着瑟姆拉去浴室洗澡,理查德到房子外面巡邏觀察,他想知道,是什麼東西引來了這一大批的蒼蠅。
房子臨近海邊,涼爽的海風吹得人無比舒暢,理查德的心情卻輕松不起來。
馬場的馬仍舊溫順地在草場内自由漫步,哪怕是馬群每天産出大量馬糞玩的滿身髒污的情況下,理查德也沒見過那麼多蒼蠅。應該說,他這輩子都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多蒼蠅。
摩根家的房子是棟二層小樓,浴室在二樓的走廊右邊。
溫熱的水緩解着安娜的不安,讓她剛剛被吓的緊繃的神經慢慢放松下來。懷裡的女兒拿着一隻塑膠的小黃鴨正在玩耍,童趣的模樣給了安娜一點安慰。
“媽媽。”
“嗯?怎麼了瑟姆拉?”
“那群蒼蠅不會再來了。”
裝模作樣的孩子氣保證讓安娜失笑,她沒在意,用手鞠起一瓢水朝瑟姆拉撲去,水滴落在小女孩臉上,沾濕了幾縷耳邊的頭發。
“那媽媽就等着瑟姆拉來保護我啦。”
瑟姆拉舉起雙手在浴缸裡拍打出水花,兩個人的頭發都被濺起的水珠打濕,她大笑着拍打更多水花反擊,兩人的笑聲順着窗戶傳入樓下的理查德耳中。
他隻看見大批大批的蒼蠅落下,幾乎占滿整個庭院。
理查德渾身發冷,他擡頭望向浴室的窗戶,正好對上瑟姆拉不經意掃來的一眼。
仿佛是他的錯覺,那眼神一閃而過,再看去,母子倆打水仗玩得正開心,哪有時間理他?
可理查德仍覺得如墜冰窟。
為了不讓安娜害怕,理查德幹脆打掃了整個庭院。安娜抱着換上新衣服的瑟姆拉出來時,隻看到一把火在院子裡熊熊燃燒。
“那是什麼,理查德?”
“沒什麼,”理查德露出一個安撫的笑,“隻是清掃了一些落葉。”
是嗎?
從這天過後,安娜開始做噩夢。